雨过天晴好时分,比昨日亮堂许多的天幕低垂,在树梢、屋瓦上都留下痕印。
浮玥有些羞赧,手上摘着藤瓜苗,这是他们午饭要吃的,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抢来的活计。
院子里男人砍柴的动作不见滞涩,一劈一刀,木柴就往两边分开。
可浮玥还是觉着有些对不住他,昨晚……
他是整整在门外守了一夜的。
许是哭过,浮玥今晨天刚擦亮就醒了,也正巧听见男人起身的声音。
还有那轻声的“嘶”,以及压低了嗓音呵斥虎崽不许吵她睡觉。
浮玥起身想帮他做些什么,也被男人给按回去,不叫她动分毫。
虎崽尾巴摇晃地都快成影子,大脑袋拱着她退回床上,还转身跑去关好门,又趴在地上朝她吐舌头。
意思很明确——叫她再睡会儿。
于是又吃过早饭,好不容易抢来这么点活儿。
“我得去把打的猎物卖了,要不然这天容易坏,叫虎崽在家陪你,不用怕,我晚饭之前就回来了……”
石阎把柴火垒好,走到浮玥身边半蹲,絮絮叨叨个没完,眼下是极明显的青黑,倦色浓重。
浮玥本就心里对他存了愧疚,下意识伸手点点他的眼下,语气里是明显的关心,“你……”
想叫他今日别去的话又说不出口,她经受过挨饿受冻,自然知道这是男人赚钱的门路,且这些猎物不尽早处理,也没办法再卖新鲜的,又是一笔大损失。
本来她如今就是靠他养着的。
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个儿,“那你路上小心些,若是累了,便早些回来。”
石阎微张嘴,又重重抿了下,眼神从浮玥脸上挪开,把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好,你别碰厨房的东西,又脏又危险,我会在晚饭之前回来的。”
说完瞅一眼趴在旁边吐舌头的虎崽。
虎崽接收到信号,“嗷”地一声抬起头,尾巴欢快地摇。
石阎驾着牛车逐渐走远。
浮玥轻叹口气,环视院落四周,很干净,连昨夜落雨打下的落叶也没有,只有微风吹拂着的野花,以及男人种的七零八落、但显然很有精气神的各种菜。
地面已经只余一点潮意了。
身上和膝盖上的擦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浮玥把最后一点藤瓜苗摘干净,放进篓子里,想往厨房走。
就被虎崽用脑袋顶了一下,力道很轻,但也被挡住路。
浮玥笑,认真解释:“我就去放东西,放完就出来。”
就算她想帮,空荡荡的脑子里似乎也没存什么能帮忙的记忆。
更何况身上还这么疼。
放好竹篓子,浮玥被虎崽亦步亦趋跟着,身上又疼,干脆再会回床上躺着。
越躺越难受,尤其被粗布裹了一圈的身前,最贴近肤肉的那儿,一动便被磨得疼。
浮玥吸吸鼻子,将又快要涌出来的泪逼回去。
哭什么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日头正足,男人得到晚饭左右才回来,浮玥忍了片刻,实在忍不了,起身将那裹身的布条子拆了。
果然,已经被磨红了。
石阎找的自然是家里最好的料子,奈何还是低估了浮玥皮肤的柔嫩程度。
半暖的日光透过木窗缝隙洒进来,又钻到浮玥鼻腔里,渐渐平稳的呼吸绕着暖光散照。
……
“虎崽,你怎么在外面?”
浮玥思绪滞钝,半醒间好似听见熟悉的声音。
蒙上一层雾气,但又能轻易穿过,将暖意洒在她身上。
——是石阎。
门被敲响,可浮玥浑身疼得厉害,脑子也转不过来,阖着眼怎么也睁不开。
身体的掌控权似乎都被夺去。
敲门声渐急促了些。
浮玥指尖动了动,便只觉自个儿浑身上下,处处都是涌上来的疼。
泪珠顺着雪白的脸颊,淌进浓密的发丝,又洇开一点一点的湿痕。
声响已经从门边,到了床边。
——是他进来了。
“怎么了?”石阎的声音透着点急促,有些无措地探了探浮玥额头,没发热。
“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热?”
青灰色的棉被包裹住浮玥整个人,只露出张雪白雪白的小脸在外头。
此刻脸上满是湿痕,小小一个把自己缩起来,可怜得要命。
“疼……”
浮玥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抽噎着委屈喊疼。
石阎眉头一拧,目光梭巡,掀开被子想查看,却被那藏起来、又骤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光景给惊到。
薄薄一层衣衫遮不住婀娜的身姿,面对他侧躺着的人委屈地直掉泪,露出的小半肩颈便好似藏在这灰棉堆里的新雪。
他……她是女人?!
石阎甚至往后退两步,目光仓皇挪开,手上捏着的被子忙不迭给她盖回去,顺带还重重掖两下。
小可怜……
女的……
疼……
哭……
无数个词在石阎脑子里划过,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在里头找出现在最需要在意的那个,石阎深吸口气,眼珠子黑沉沉的,看一眼就能把人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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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哪儿疼?”
说话都一顿一顿,藏不住的呼吸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