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

莫清尘与赫连君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莫清尘直直地盯着面露凶相的赫连君，她的双眸之中，流露出畏惧惊恐之色，她的双眸正在微微颤抖。

莫清尘僵在了原地。那种出于对危险的本能畏惧，是隐藏不住的。或许是赫连君平日里伪装得太好，以至于让莫清尘都快忘记了，自己面对的，究竟是谁。

天下三屠杀，任何一个，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赫连君也突然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惊，她的怕，全部落入他的眼中。这一刻，赫连君兀地有些后悔。可是刚刚那一刹，是赫连君几乎出于本能的反应，一种面对威胁本能的反杀。

然而……

赫连君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轻轻合起了玉骨扇。并且小心翼翼地将扇子收回身后，至少此刻让玉骨扇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尘儿……”

半晌，赫连君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他仔细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莫清尘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赫连君见状，抿了抿唇，眸中神色暗了暗。

莫清尘听到呼唤，随即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嗯？怎么了？”

赫连君见莫清尘有了回应，至少她还愿意回应自己！赫连君的双眸瞬间亮了亮。

“你别怕。没事的。”赫连君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他举动很轻缓，生怕再吓到她。

赫连君轻声道:“你别怕，我既答应过会护你性命，便断然不会伤你！”

莫清尘听后，只淡淡一笑，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她垂下眸子，目光不由落在赫连君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上。

刚刚，准确地说，莫清尘并不是被那突然攻来的玉骨扇吓到，而是被赫连君瞬间爆发的杀气给惊到。那巨大强烈的杀意，对莫清尘来说，会让她格外敏感畏惧。因为那巨大的杀意背后，就是死亡的全面笼罩………

那一刻，莫清尘甚至恍惚间，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赫连君敏锐地察觉到莫清尘的目光。他背在身后，那只握扇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这时，莫清尘的声音缓缓响起。她清冷淡漠的声音中带着嘲讽，在这漆黑的夜，在这方寂静的院落中，显得那么孤寂与落寞。

她说

“你们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吗？”

“你可知，死亡，有多痛。你可知那阴曹地府有多黑多冷。”

“赫连君，你们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一字一句，无不如同一把生了锈的刀，一下一下划在赫连君的心上。刀子很钝，无法致命，却是巨大的折磨。

赫连君的面上，渐渐冷了下来。那双瑞凤眼中，缓缓褪去柔情，变得冰冷无情。他听着莫清尘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落进了他的耳中。

“沾了……多少鲜血？呵呵呵……”赫连君自嘲地冷笑几声，“记不清了，早已记不清了……”

赫连君笑得落寞，笑得疯癫。那是一种极致隐忍却又肆意疯狂的笑。他笑得声音很轻，却反而让人觉得震耳。

半晌，赫连君抬眸，冷冷地注视着莫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