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不是白鹤山的弟子,但尊老的基本品德他还是有的。
赵让刚起身,准备去开门,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就让他打了个冷战。
老人身形已在殿外的院中,负手而立,微微抬头,看着混沌天幕下蹁跹飘落的风雪。
待赵让踏过门槛,走出大殿,他却又一晃,站在院墙的缺口处与一人交谈起来。
来找他的是一名中年人,身上穿的道袍和送赵让上山的那名师姐不同。能来这里的,想必辈分职位都不低。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赵让也没有偷听旁人说话的习惯,干脆欣赏起雪景来。
身在高处,雪花犹如晨雾,慢慢从上飘落,落在赵让的头上,肩上,和指尖。不知怎的,他竟鬼使神差的凑近闻了闻,仿佛落下的不是雪片,而是饱含着生机的花瓣,其中蕴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
“你还挺有雅兴!”
老人结束了交谈,来到赵让身后。
方才赵让弄雪的一幕,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赵让并不觉得尴尬,毕竟谁都有猛然来了兴致的时刻。
何况通过刚才短暂的相处,赵让知道这位师叔祖很是随意,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还不是因为无聊!”
赵让张开嘴,打了个酒嗝。
这会儿他又觉得刚才喝的酒其实也就那样……开始替老人当年拼酒换酒方的事儿觉得不值起来。
“哈哈,也是都碰巧了。要知道在你来之前,我这起码有十年没人上来了。”
赵让斜眼看了看他,随即摇头说道:
“我不信。”
老人有些诧异。这话谁都碍不着,有什么信不信的?
“你为啥不信,我还用得着骗你?”
赵让笑着说道:
“因为你一看就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十年没人跟你说话,你恐怕憋都憋死了,还能这么生龙活虎?而且我也不信十年没和人说话的人,猛一开口,舌头就能这么利索。”
老人听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还呛进了许多雪花:
“我说的是没人来,不是不说话。你们年轻人总想把我们这些老人家一棒子敲死我能理解,但起码听话得听准了吧?”
赵让一回想,心知自己不占理,便岔开话头说道:
“你的事情忙完了,我是不是能走了?”
老人诧异的反问道:
“除了你,这里十年没上来人,你难道不好奇刚才来的是谁,说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