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也出来干活了,嘿哟嘿哟地拉起了风帆。
风来了。
远方的紫霞被吹开,像是打开了门帘,太阳露出笑脸。
狂风顺着河流吹过,起浪了。杨暮客像一根钉子站在顶层甲板前头,身披金光。
本想喊大少爷小心风浪的船工扒着扶手看痴了,船稳之后赶忙跪下磕头。口中说着神仙保佑,说着愿望。
杨暮客回过身,看到拿着大麾的蔡鹮微微一笑,“这么冷,出来作甚?”
“少爷今天真好看。那船下头的人拜你呢。”
“你家少爷哪一天不好看?”
蔡鹮赶忙上前帮杨暮客披上大麾,“出了汗,别冻着。赶紧随婢子进屋梳洗。”
一只旁人看不见的金鹏落在了桅杆上,看到一丝念力功德飘向楼船顶层。那金鹏眼中金光一闪,打散了念力。它想了想,又觉着不对,挥挥翅膀,一丝灵韵落在了船工身上。虽不能保他如愿以偿,却能让他近日来身体安康。
白日里行船多了起来,船速自然降下。慢慢悠悠地往前赶,川峡之中路过那留字峡壁船家还刻意落锚停船,让船上之人慢慢欣赏。
蔡鹮一旁小声对杨暮客说,“少爷说要练字,却一直躲着。如今无事可忙,该练字了吧。”
额……杨暮客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
季通憋笑憋得脸色涨红。不过转念一想,这小道士天赋异禀,说不得没两日字便练好了。那这一行人里,岂不是他季通是写字最难看的?这怎么行?于是季通也下定决心要练字。而且还要教巧缘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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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都是逆流而上,要三日功夫。但离开京都只用了一日夜,便看到了骨江与运河交汇的渡口。
这里是修堤起始的地方,如今也是工程最热闹的地方,粗陋的工事已经不见了。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平沙泥,洁白如玉。
骨江果然涨了。
哪怕没有了灵觉,杨暮客依旧察觉煞气逼人。
他侧脸看了一眼站在甲板上的小楼,竟然看到小楼身后五色功德霞光灿灿。诶?明明是我提议筑堤,怎地一丝功德都没分到?
“小楼姐主导堤坝修建,一定很辛苦。”
小楼看着那些依旧覆盖草席的坝子,“共计征召徭役劳工六百七十二万人,沿江两侧一共一万八千四百七十二里。从内陆运送石方,过亿车次。消耗口粮二百三十万石。所以,你明白为什么罗朝不着急粮食出口了吗?”
杨暮客瞪大眼珠子,“这里不过二十几日就消耗了二百三十万石粮食?”
“本姑娘不赚钱,自然要给役夫最好的待遇。善德商人这名声,该我贾小楼得。”
杨暮客两掌合在一起搓搓手,“小楼姐……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果然够辛苦……”
玉香一旁说,“你离开港口后,小姐每夜只睡两个时辰,一直忙着统筹和计算。每日面见世家参与之人和工部官员就有几十位。不比你大可道长去南方请神容易。”
杨暮客面色羞赧,“小楼姐能力过人,弟弟佩服。”
小楼轻笑一声,“看着沿岸平安,没有地毁人亡,累一些也值了。你杨暮客出的好主意,让我明白什么才是营商之道。”
楼船行到渡口,岸上锣鼓喧天,众多工部官员和世家家主给楼船行礼作揖。
而小楼下令不停,缓缓驶过。
夕阳夕照,江上红霞鳞鳞。
晚上一只大雁天妖尖啸自南而来。
“小妖拜见祭酒大人。”
“我离开行宫几百年,我还以为宫里把我忘了呢?”
“司命晓得祭酒大人成道在即,特意命我来恭贺祭酒大人成就洞天。”
“行走修行勤勉,来日定然也能得道成仙。”
“小妖不敢妄想。司命差小妖前来,还有一则消息要小妖带到。北方寒川有一只杜鹃天妖,害了行宫朴仁美祭酒。他伪装成金丝雀于罗朝假传命令。”
“为何早不来北方缉拿?”
“这……前些日子,邪神现身,才察觉到杜鹃伪装成了金丝雀一事。宫中失察,命祭酒大人追查杜鹃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