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夜斗和仁王的反应,幸村知道自己是接触到某种世界的真相了,但是他还记得自己不久前才承诺过仁王“关于秘密与真相我不去探究”,所以到这种时候,幸村反而沉默了。
自家部长的心思仁王哪有不懂的份,而且都已经这样,仁王确实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与其一直带着秘密小心翼翼,不如把事情就此说开。
“其实很多事情部长你都已经有些感觉了吧?”
“比如这个世界其实不像表面这样安全吗?”
“嗯。”
“说起来还是蛮神奇的,自从听你提了夜斗神,我就开始怀疑,这世上既然有神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还有妖怪、有亡魂、有精灵。但是随便我怎么想,在我的大脑里,关于这些东西的信息依旧是模糊的,思考完了也就没有然后了。举个例子,就像是英语知识点之于赤也一样,上一秒听了,下一秒就从大脑里溜走了,怎么都记不住。可在从夜斗君的口中听到妖怪这个词后,这种认知无法存留的状况就打破了,我现在脑海中有一个很明确的想法,那就是世界上是有妖怪存在的。”
“这是正常的,”五人围着茶几重新坐好,仁王一边拿起茶壶倒茶一边继续道:“刚刚你说的那些,神、亡灵、精灵、妖怪,世界上确实都存在,与人一样,神也好妖也好,都是有善有恶的。为了保护普通人不受到恶的影响,久而久之三界之内就形成了这样一套此岸与彼岸的法则。”
“此岸与彼岸吗?”幸村接过仁王递给自己的茶杯,双手捧起,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此岸就是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对吗?”
“没错,广义上来说,此岸就是人间,但是更准确一些就和精市你说的一样了,此岸是普通人眼中的人间。与之相对的彼岸呢,就是阴间,是神仙妖精与亡者的世界。正常情况下,此岸与彼岸之间是有着一条明确界线的,界线这边的人,看不到也摸不着彼岸的存在,同样的,彼岸那边的恶也无法主动寻找到此岸的普通人。”
“有正常情况就有非正常情况,所以现在,我是处于非正常情况,触碰到那根界线了对吗?”
“嗯。”无论何时,仁王总是能被幸村的冷静与智慧所折服,“情绪与能量是同性相吸的,也就是负面情绪会创造负面能量,从而吸引来自恶的窥视。所以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悲观、恐惧等负面的状态下,就有可能打破界限,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的能量渗透到彼岸,被那边的妖怪盯上,这就是第一种情况。
那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种,也就是精市你刚刚经历的,彼岸的人把关键信息透露给了你,打破了你的认知。
因为界限的定义广泛而又模糊,此岸的人与人之间,只要没有切身体会过彼岸的存在,即使天天闲聊这些妖啊鬼啊之类的,也是不可能被感知到的。但是彼岸的人不一样,我们对于非凡存在是有明确认知的,所以当彼岸的人主动向此岸的人透露了任何有关彼岸的关键信息,界限都会被刺透,从而把此岸的人拉到彼岸的世界。”
“普通人接触到彼岸,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存在可以被妖怪随意感知了?”
“没错。”仁王小啜一口茶,继续道:“不过我刚刚也说了,妖怪是有好有坏且同性相吸的,哦,还有那种保持中立没有善恶观念的随心主义者,所以其实不用太担心界限一打破就会被一堆妖怪缠上。只是最关键的界限被打破,所以更容易吸引妖怪了而已。打个比方,原本一个人可能绝望到想自尽,才会堪堪触碰到界限,被坏妖怪找上门;但已经接触到彼岸的人,也许只是天气不好有些郁闷,就能吸引比较近的妖怪,大概就是这样。”
“那夜斗君刚刚说的,会让我生病的妖怪,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幸村心里有了一个他不愿去相信的想法。“有人想要我生病?”
“差不多吧,”仁王微微叹了口气,“这部分是另外的概念了。亡灵是生灵死后诞生的不用多说,但是神和妖怪,精市你可以猜一猜是怎样诞生的呢?”
“你既然这样问,那答案肯定就不是现在流传最广的修炼而成的了,”幸村简单回忆了一下两人之前的对话,推测道:“界限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妖怪是被人的情绪所吸引,神妖的诞生大概率也与人有关……有人想要让我生病,我的身边就出现了可以让我生病妖,又出现了可以斩杀妖怪的神,所以……他们其实就是从人类的念想中诞生的对吧?善心结善果、恶念产恶缘,有人想让我无法继续打球,就催生出了可以夺取我健康的妖怪。”
“是这样,不过其实流传的那种修炼而成的说法也没有问题,在最初,生灵们确实是可以千百年乃至千万年的修炼,成妖或成神。可后来随着生活水平的进步,人口越来越密集,灵气一点点被消磨、信仰也逐渐匮乏,这种修炼入道的方式就不太可行了。所以现在活跃在人间的妖,大多数都是由人的怨念、诅咒等等恶的念头,催生出来的新式妖怪。神也一样,大部分神都是自人的愿望中诞生的,或者是藉由人的信仰一直存活下去的。”
了解这些,幸村也算是掌握了彼岸最基础最核心的部分了,他想到自己曾偶尔听过的几句闲言碎语:“同样是一年级,他凭什么有资格上场比赛”“笑得好刺眼呀,要是他不能打网球就好了”……
幸村知道,自己无意间听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许多双嫉恨眼睛注视着他,但是他从未把这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诋毁与诅咒只是弱者的无能怒吼,同样也是他实力的证明。可他从没想过,原来这些怨恨,还能化身成害人的妖怪,真正伤到那些不知情的无辜之人。
“雅治,”明白这些后,又有一些疑惑,在幸村心底有了答案,“所以,你开始在赛场上展露自己的锋芒,是为了代我吸引隐藏在人群中的怨妒,对吧?”
有时候同伴太聪明,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呢,对上幸村夹杂着太多情绪的复杂目光,仁王只能承认了,这时候他否认也没有意义,幸村不可能信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仁王巧妙地转移着幸村的关注点,“我的身份不一般,就算有十个一百个那样的妖怪凑我旁边,也不可能伤害到我。”
“可即使你的身份再不一般、再强大,也只是个人类啊。”
“那如果我说,我不是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