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说,苗凝霜愣住了。
她面上似是有些懊悔,又像气不过的样子,咬了咬下唇,然后道:“哼,你道这世上之人都是傻子么?就算历城的百姓都听你的话,难道帝都也是如此么?我既要将事情传出去,何不找个对你不利的地方?”
这话一出,魏淑丹眉心皱起,原本生出的轻松惬意立时消失,几步上前,将苗凝霜的衣领提起,狠狠道:
“有些玩笑话,说说也就罢了。你要是真做了这些事,莫说是你我母亲,就算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你!”
苗凝霜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面上的娇媚尚未退去,羞恼已然涌上眉目。
可魏淑丹说完,没给她空隙,转而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当初为了你那沈大恩人,你不惜在长公主府设计他落水,结果你没跳进去,反倒成全了别人。”
闻言,苗凝霜霎时僵了身子,目光惊愕地望向眼前之人,双手慌乱地抓起身前的甲衣沿边,指尖还扣进了甲片之间。
“事后为保你清白,我被你推搡着一道落了水。初春的湖水冰凉,你我因此生病,差点要了半条命。可你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却是看你的心上人是否定亲,甚至在听闻救他的女子因病过世之后,你欢欣鼓舞,还想再算计一次。”
苗凝霜听到“算计”的字眼时,面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欢欣鼓舞……”
她拼命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的无辜。
魏淑丹眼神一暗:“你想一想,若你的沈大恩人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会怎么想?”
话音刚落,苗凝霜挣开魏淑丹的手,衣领“嘶啦”一声,被扯去了一大束细线。
“你错了!”苗凝霜手扶鬓发,点点红梅在她的指尖下绽开,印到了耳前肌肤。
注意到这情状,魏淑丹忙擒住她轻轻发颤的手臂,就着烛火看去。
细看之下,苗凝霜的脸颊上的痕迹越发像是鲜血,转眼一看,她的双手正刷刷地流血,原本半长的指甲如今沿指尖断去。
魏淑丹捉着她的手一比划,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甲衣中,某几处甲片间刚好卡着半片指甲块。
“你……哎!”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伸手探向腰间,革带上扯下一个荷包,取出金疮药来给人止血。
可药粉还没上多少,苗凝霜将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啐道:“不用你假好心!你不就是想跟我说,若我损了你,你便要拿我的名声来赔么?”
“怎么,难道不应该?”
魏淑丹垂眼,还是擒住她的前臂,然后用力一拽。接着,人就踉跄几步,又被她扯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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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的沈大恩人已经娶妻,人是刑部侍郎的幼女。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引得帝都人人称颂。”
“你说你当初和这位情意绵绵,可人家转眼就将你抛之脑后,另娶他人。你这豁出了性命,搭上了姊妹间的情谊,却得了这么个下场,可笑不可笑?”
“你!”苗凝霜气急,想甩开她的手,却发觉身子无法挪动,一动还关节处酸胀发麻,不由地更气了。
“魏淑丹,你少来这一套,锁了我的关节又如何?我不需要你那假好心!”
“你要是愿意,尽管撕扯。”魏淑丹沉着脸,按着这人的手掌,掰开她的手指,将金疮药给抹上去。
而苗凝霜在她的钳制下,没法随意动弹。
这样锁人的手法,向来是她们间用惯了的。
说到来源,最初也是她跟哥哥学了新招式后,在小姊妹面前显摆起来。谁知少年人都不服气,打闹间又相互教了起来。到最后,她们四个都会了这招,用这来擒拿住人,一使一个准。
“说到当初,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决裂的吗?”魏淑丹手上地动作不停,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浮起了一缕怀念。
闻言,苗凝霜犹在划动的手指顿时一停,良久才在疼痛下回握了半分。
许久未听到回应,魏淑丹眸色也暗淡下来,拿着药瓶,细细地在冒出血珠的位置撒上药粉,声音有些缥缈起来。
“你一心扑在沈家大公子身上,任谁也拦不住。我和你姐姐一直拦着你,不让你寻机会出去,结果你推倒了你姐姐,又抽了我的剑……剌了我一下。可你那次出去了,见到心上人了吗?”
这话说完,场面一下变得寂静无比,只留在场之人的呼吸声。
少顷,苗凝霜开口:“你错了。”
原先娇媚的声音变得僵硬起来,魅惑天成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沈大公子不是我恩人,当初一错,便全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