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张海客,你后悔吗?”
“后悔动手术把自己脸移动骨头变成吴邪的那张脸?”
“后悔毁了张家人从小练习的发丘指?”
说着,女子手指抚上他眼尾下方,轻轻摩挲着:“有没有后悔亲手挖掉了那颗生的极好的泪痣?”
就为了更好的模仿吴邪,为了计划更加圆满。
可能连张海客也没有想到,她会靠近他这般问那些自己不敢深想的问题。
长大后拍的哪一张照片是自己的真实样貌呢?
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他失去自己的样貌。
他现在顶着的脸是另一个人的,不是他张海客的。
在自己努力保护张家人的时候,他的妹妹打人人狱,被汪家人替换。
最后落得一个生死不明的下场,回来的人他们都以为是汪家人。
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要忍住心里的杀意。
而就连从小就认识的族弟,一直追随的小族长,也因为逆行性遗忘症把自己忘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而他,张海客一样逃不过。
“我不知。”张海客眼底的失落一晃而过,快得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抬起头看着女子道:“我们一生都在追逐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人。
曾经我们在放野的路上成为好兄弟,但是后来大家都开始背负了既定的命运。”
江南念收回手,静静的听着张海客淡淡的言语。
“族长有了自己要坚守的责任,他背负了天授的残酷使命却不断遗忘。”
“甚至族长可惜从不会想起我,可我从没有放弃。”
“有时候,值不值得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江南念对着夕阳漫不经心一笑。
“以前,阿客盼我来,可我没来。他走后,我时时想起他。其实,最好的时光是在一起的时候。”
这一刻女子眉目低垂,容色清冷,似长夜霜月孤傲而幽寂。
是呀,他张海客最大的执着就是守着香港的家,期待着那个人会记得他,会想起他。
但是,这种等待反而最可悲,一直孤独而执着地等待一个未知的回应。
所以,张海客也会羡慕美梦里那个少年意气十足的阿客。
曾经有一个很美好的小月亮进入到他漫长的生命中来,陪伴过他一段时光,给他漫长的生命里留下过足够多幸福的回忆和不同于亲情的温暖。
他看着女子起身缓缓走远,低低说了一句话。
“小月亮,可不可以也给我们一个家?”
落花听见了,小张哥听见了,只有她没有听见。
小张哥嘴里哼出一声之后随即心不在焉道:“我们给她一个家,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