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就是,你一个不留神,让程欢跑了,而程欢,正是那个只身攻上喜峰口,堵死大汗后路的那个人!”丹增牧仁怒了起来,蓝眼睛瞪着昝敏。
昝敏也怒了,一拍桌子:“你们自己连后路都看不住,还怪我吗?程欢逃是逃了,可他主力尽被我所灭,我后边血战五六天,攻破宣府时,你们人呢?你们早就大败了!”
“你破了宣府有什么用?王烈怎么来的?他两万骑兵怎么会出现在大汗面前?你还说你拖住了苏博,你真的拖住了吗?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王烈那两万骑兵,我们已经杀掉了那个可恶的女人,攻下了南朝京城!”丹增牧仁毫不示弱。
战后积攒的矛盾,终于是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昝敏气的将桌案一掀:“我只有十万人!苏博程欢的人马加起来都有十五六万,我能拖住已是不易,你们十八万大军占据绝对优势,居然在京城之下惨败,你还有脸说我?”
丹增牧仁也起身一脚将桌案踢飞:“你回来了,你的弟子也回来了,可我们的小王子木罕呢?他人在何处?”
昝敏气的将脚边酒壶一踢:“那大汗呢?大汗又在何处?”
两人争执的面红耳赤,怒目睁眉,皆喘着粗气,大眼睛盯着对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空气都弥漫着阴冷的寒意,唯有那篝火跳动的火苗无声的聆听着这一切。
良久,昝敏先坐了下来,重新摆起桌案,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丹增牧仁也坐了下来,也收拾起桌案,无声发出。
“吵,吵个屁,吵有什么用?”昝敏还是开了口。
“那你还吵?”丹增牧仁冷冷瞥了昝敏一眼。
“兵败之后,我被那个女人跟程欢追杀,朵思颜想必是死在她手里,我若不是在草原上有些本事,可能都活不下来!”昝敏低头说着。
丹增牧仁没有做声。
“你说得对,那个女人很厉害,她比之前更厉害了。”昝敏举起自己的手,晃了一晃,“你看,我少了根手指,她干的……后来我又遇到了程欢,跟他打的两败俱伤,在客次河谷养伤都养了好久……”昝敏将后边的遭遇说了出来。
丹增牧仁微微动容。
昝敏说着说着,忽然咳嗽了起来,捂着胸口,后来越咳越剧烈,直到忍不住时,他忽然朝着桌案侧面,一张口,咳出一口血来!
咳血的昝敏把丹增牧仁吓到了,他蓝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略微眯了眯,继续看着昝敏。
咳完血,昝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平复了气息后,沙哑开口道:“牧仁啊,我已经没多少时间可活了,等我死后,我的弟子们就劳烦你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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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敏要死吗?这让丹增牧仁始料未及,这怎么可能?
“牧仁啊,我知道你对我一向有怨怼,可我从未恨过你,咱们都是为了大汗,为了鞑靼,我死后,你将我埋在焉然谷南边乌梁坡那棵椴树之下,好不好?”昝敏诚挚的说道。
丹增牧仁道:“你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吧?”
昝敏干笑一声:“快了,快了啊,我被伊宁那魔女的凝霜真气所伤,又跟程欢血战,身体早已受了严重创伤,加上在草原上风餐露宿了两个月,我的身体能撑到此时都不错了……”
丹增牧仁闻言,动了动容,然后起身走向了昝敏,然而昝敏还是低着头捂着胸,看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给你看看!”
丹增牧仁伸出手,昝敏也伸出左手,丹增牧仁没有丝毫提防,毕竟他也没有露出半分敌意。
危险便在此刻降临!
当他的手指搭上昝敏的手腕时,昝敏忽然发难,左手反手拧住丹增牧仁脉门,右手闪电般出手,屈指一弹,两道真元直奔他胸前中庭,巨阙穴!
丹增牧仁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胸前两道大穴被打,他一时身形一顿,昝敏一把拧住他手腕,转到他背后,就是一拗,痛的他喊出声来,随即昝敏朝着他太阳穴狠狠一点,丹增牧仁如遭重锤,直接就昏了过去……
堂堂虚境高手中的佼佼者,居然转眼之间就被昝敏制住,无法动弹……
自己尚未动杀心,便已经被昝敏察觉,丹增牧仁何其不甘!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没了兀里,没了王权,这草原之上,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翌日,丹增牧仁醒来之时,他浑身无力,穴道被封,而且被五花大绑,绑在一处露天的青石之上,而他不远处,立起了好几根木桩,木桩之上,绑着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都是蓝眼睛,那是他的儿女,而剩下的,则是他的两个妻子以及仆人。
木桩之下,都堆着干柴,有昝敏的弟子举着火把,守在木桩边上,冷冷的看着绑在石头上的丹增牧仁。
一盆凉水劈头浇在了丹增牧仁脸上,让他又怒又惊!
耳畔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牧仁,你何故如此对我?”
丹增牧仁咬牙道:“昝敏,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明人不说暗话,牧仁,你为何对我弟子们下蛊!你安的什么心?”
昝敏的弟子们已经知道丹增牧仁下蛊之事了,此刻都一个个对这丹增牧仁怒目而视。
“什么心,他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丹增牧仁怒道。
“什么意思?”
“鞑靼如今势穷,你这头草原之狼如果投靠了别的部族,我拿什么自保?你难道不会成为别的部族的太师,率兵荡平焉然谷,重建草原霸业吗?”丹增牧仁将这话说了出来。
“你把我昝敏当什么人?我对鞑靼的忠心,天地可鉴!我绝不会举起屠刀,对准我们自己的同胞!”昝敏拍着胸口道。
“哈哈哈哈……”丹增牧仁笑了出来,“昝敏啊昝敏,你是鞑靼人吗?你不是,你是个汉人与鞑靼人的种!你回来之前,你家的察尔已经被我逼问过了,你当初抛下小王子木罕逃了,他落马的时候,你连头都没回,你还有脸说你忠心天地可鉴,你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你只在乎你自己!”
“放屁!”昝敏骂道,“我难道不想带他回来吗?可尽人事只能听天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当时的情形你根本不明白,谁落马谁死,谁去救人谁死!那个魔女带着两万铁骑在后边追,就算我救下他,他又能逃回草原吗?”
“昝敏,别自欺欺人了,大汗早就知道你的为人了,今日被你所擒,我认了,你动手吧!”丹增牧仁厉声道。
“你若替我徒儿们解蛊,我们还是好朋友,还是鞑靼的忠臣,这本身就是一场误会,我也不想如此对你!”昝敏沉声说道。
“好朋友?别说笑了,好朋友的话不会行这般下作之事!为了擒我,装作一副要死的样子,还不惜吐血,诱我入彀,你这种人眼里哪里有什么朋友!”
“我说话算话,你若解蛊,我们既往不咎!”昝敏仍然这么说道。
“别废话了,栽在你手里,我认了!我若解蛊,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我,然后就是我的家人!既然如此,你就看着你的徒弟们一个个凄惨的死在蛊毒之下吧!”丹增牧仁丝毫不屈服。
“你为什么非要误会我?鞑靼就剩我们两个能人了,我们为何还要这般窝里斗?大汗在天之灵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吗?牧仁!”昝敏依然劝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丹增牧仁也在骗他,丹增牧仁乃是虚境中的佼佼者,而且是阴山老祖的传人,封穴之法对他来说根本封不了多久……
正在昝敏努力思索之时,丹增牧仁猛的自青石上弹起,浑身发力!
“砰!”
青石直接被震出无数石屑,他身上的绳子也被挣脱,断成无数截,他整个人直接站在了昝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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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敏很吃惊,没想到这个人还留了一手!
丹增牧仁一翻手,从凌乱的头发里取出一支短小的骨笛,与其说是笛子,更不如说是哨子,也不知道他怎么藏起来的,但是昝敏看见之后大惊失色!
蛊哨!
“来吧,昝敏,让我看看,你的伤到底好没好!”说罢他将那支蛊哨放在了嘴边。
昝敏弟子佣买道:“丹增牧仁,你个蓝眼狗,你的儿女都在我们手里,你凭什么跟我们斗?”
丹增牧仁没有理会佣买,而是将蛊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不要!”昝敏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