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无声交替完的黑夜愣了下,他学着白日装冷漠虽不能百分百一样,但很少有人能第一眼就看出差别。
而以冯建业现在这种被管理局看护的状态下,黑夜被识破后,也懒得装了。
“我俩是一个人,只不过现在到我上班时间了,白日要回去休息了。”黑夜抬手将衬衫最顶端的两个扣子解开,嘴角扬起笑容,手插在裤兜里,“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你......像人。”冯建业回答道。
“像人?”黑夜饶有兴趣地笑起来,“你是说白日不像人吗。”
冯建业摇摇头,看向黑夜那双明亮且含笑的眼眸,“他眼睛里太空了,什么都没有,他......”
冯建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支吾半天也没把下半句憋出来。
“没关系,我大致猜到你想说什么了。”黑夜站在床头又随意打量冯建业几下,“还有你口中濒临崩坏的世道又是什么意思?”
冯建业再次艰难摇头,又长叹一口气,沙哑的嗓音里带有无限的遗憾,“很抱歉,道长只跟我说过这些。”
黑夜在这饱受磨难的老人身上感受不到恶意,故而也没有过多刁难,“好好休息吧,老人家,有些问题,我会去别处找答案的。”
他顺手将病房的灯光调暗,又看向前方正在播放的古早电视剧,“电视要关了不?”
“不用了。”冯建业说,“有这点声音在,我至少能知道自己还活着。”
“好。”黑夜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问冯建业为什么执着于活着。
他走出病房,到楼梯口的时候抬头向上望去,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侯涅生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装昏迷,但联想先前几次被岑憬撞见误会的场景,又冷哼一声,立马改变主意。
下楼前,还不忘朝楼上挖苦一句,“自己一个人搁楼上老实躺着吧。”
他慢慢悠悠下楼,因为知道岑憬还没回来,又百无聊赖地去找了沈书尔,看看这位当年差点被自己把脑袋开瓢的心理医生怎么样了,见到自己会不会吓一跳。
谁想沈书尔见到黑夜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直接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淡淡警告道:“吓我可以,吓我的病人不行,他们受不起你那种玩笑。”
不等他开口回怼,沈书尔又掏出一个棒棒糖的零食包装袋,“这个,出去再买个十包回来,小孩都挺喜欢的,顺便再带点奶粉和尿不湿回来,买什么牌子你自己搜,因为我也不知道。”
黑夜:“......”
这医生使唤他的态度为什么那么自然。
沈书尔见黑夜没动,又道:“你有什么疑问吗?或者要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你就先去办,我这边不是很着急。”
“没啥事,我马上就去。”黑夜嘴角一扯,转身离开前又有些恶劣地问道:“沈医生,你就不怕再把你绑起来吗?”
“不怕。”沈书尔将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面色平静,心底同样没有一丝恐惧,“恰恰相反,关于那件事,我还要感谢你一下。”
黑夜一愣,乍然间竟是不知道他和这医生到底谁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你教会我一个道理。”沈书尔与黑夜对视,主动解释道:“我是医生,不是上帝,不能单方面决定一个病人的一切,当时让你过来治疗的时候,没人问过你们到底想不想融合或消失,不是吗。”
黑夜不明白沈书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当时确实没人问过他,直接越过贝岑烟,把他骗到总局去了。
“你们组长告诉我,白天那个人格挺遵纪守法的,如果他不同意,你是不可能去把我绑起来脑袋开瓢的,所以,我俩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单纯是总局某些人自以为是的家伙造出来的误会罢了。”
说到这里,沈书尔点到为止,先一步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不忘再次提醒道:“晚点回来都行,但别忘了买东西。”
黑夜:“.......”
捉弄人不成反倒要去跑腿的黑夜,无奈下楼,还不等出医院大门,正好在楼道碰上回来的岑憬与岑琛。
岑憬似乎是为了黑夜专门赶回来的,刚看到人就将人叫住,“许明渊,你先别走,我有点事要问你。”
“正巧,我也有点事打算跟你说。”黑夜抬眼看了下岑琛,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不把他支走吗。
岑琛“呵呵”笑两声,“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黑夜双手摊开,满不在乎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岑憬刚想说什么,突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又改口道:“都一起过来吧,找个地方商量点事情。”
这家私人医院的环境很好,主楼后面有专门给人用于疗养和放松的地方。
茂密的人工绿林中,一条用雨花石铺垫和装饰的小路在中间蜿蜒曲折,一侧安置了不少石桌和圆凳,另一侧是个不算太大的人工池塘,池边铺着造型各异的青石,稀疏的细长芦苇在池浅处随风摇曳,被不远处的石亭路灯染上些许鹅黄,不至于太过素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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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为了让病人不至于太过无趣,池塘里还有几只毛色亮丽的鸭子来回游荡。
它们像是见惯了人类,看到岑憬几人过来也不觉害怕,依旧自由自在地漂浮在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