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齐峥,”秦寻雪看起来有几分嫌弃,没有丝毫收敛,“谣言说我对他情根深种都是假的,毕竟这谣言是我放出去的。”
周泽年颇为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秦寻雪,眼里的惊讶丝毫没有掩饰:“这是为何?”
秦寻雪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微怔,她沉吟片刻,问了周泽年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世人皆道女子贞洁胜过一切,纵然如今大齐经过多年发展,休养生息,已经不再那么苛责女子贞洁,但依旧有不少迂腐之人将女子失贞看做洪水猛兽。在阿年看来,女子的贞洁很重要吗?”
周泽年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大周是叛出大齐建国的,当时的周将军手下有一支娘子军,神勇无比,为大周立国立下汗马功劳,得周太祖赞赏,娘子军的将军封为护国公,大周女子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故而在大周,所谓贞洁并非太过重要,甚至有律法规定了,伤害女子的该论处什么罪。
但秦寻雪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周泽年虽住在宫中,但他手下有一支黑骑卫,手下的镖局也不是吃白饭的,他对大齐的局势自然算不上两眼一抹黑。他知道,秦寻雪在大齐皇城推行了女子学堂,大齐如今的女子可以堂堂正正走在街上,不必遮掩。这一切都是秦寻雪上位带来的改变,她真的在努力改变日渐没落的大齐。王朝建立两百余年,制度渐渐腐朽,世家横行,若是没有秦寻雪和她大刀阔斧的改革,表面锦绣繁华,实际上已经开始腐烂的王朝不知还能撑上多久。
这样的秦寻雪,若非手段狠厉,当真算得上一位合格的掌权者。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手段不狠,又哪里能镇得住盘根错节的世家。但,这样的秦太后,哪里还会在意所谓贞洁呢?
周泽年并没有思索太久,他回答的中规中矩:“世俗对女子多有束缚,礼教要女子相夫教子,要女子困于后宅一生,若是我说丝毫不在意此事,不知阿寻是否会信我?”
秦寻雪看着他,眼神很坚定:“你这么说,我便信你。”
周泽年微微一怔:“阿寻,为何对我这般信任呢?”
“因为你就是你啊。”秦寻雪有些困惑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因为你在我面前是最真实的模样。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是真实的你。所以为何不信你?”
周泽年:“……阿寻,下次说这样的话可以不要当着我的面吗。”太直白了,直白到他心里发慌。虽然知道私底下的秦寻雪就是这副模样,但是他还是会被秦寻雪过分直白的话吓到。
“哦,”秦寻雪乖巧点头,虽然这个词放在嚣张跋扈的秦太后身上有几分违和,但周泽年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那我下次背着你说。”
说着,她背过了身,话却还没有停:“于我而言,贞洁并非是太过重要的东西。像旁人所想的那样,世俗礼教没办法约束我,当时,我刚刚把周泽年捅了个对穿,群情激愤,世家要我给一个说法,世家把这件事捅了出去,百姓也在议论纷纷,不知为何当朝皇后要杀了皇帝。当时的我……状态不是很好,怡妃娘娘教我要心怀众生,所以我不可能对无辜的百姓下手。对我而言,当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个流言去压制这些负面消息,如今看起来是有几分愚蠢,但当时的效果确实不错。”
秦寻雪轻描淡写地用“状态不好”几个字带过那段泛着血腥味的过去,周泽年的注意却全在她消瘦的背影上。
猝不及防被秦寻雪有几分孩子气的举动可爱到了的周泽年抿唇压抑自己的笑意,他到这一刻都还在恪守礼教,没有盯着秦寻雪的背影太久,喜悦过后心上又添了几分阴霾——秦寻雪太瘦了,匆匆一瞥都能看出那背影消瘦得厉害。
秦寻雪还在向下说着:“世人对情爱总是宽容上不少,一个痴情的女子比起一个野心勃勃的太后要好接受很多,世家里也不是没有人质疑,但齐雅韵为我造了不少势,成功打消了世家的疑问。其实最初,齐雅韵并不赞同我这么做,因为那时的大齐对女子可算不上宽容,世家掌权,对女子束缚太多。世家为了打压我,向外头散播了不少我的消息,诸如生母是奴籍,出生不显这样的事。我痴恋齐峥的消息散播出去后倒是让世家住了嘴。纵然齐雅韵劝我,这样我以后抽身不容易,会被人认为失了贞洁,但贞洁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个枷锁,既然是枷锁,那便不重要。”
秦寻雪说着,侧过身子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我并非是在向你解释我同齐峥的关系,这些事我不说,到时候王太傅也会告诉你。我只是想说,我并不在意世俗礼教。世俗对女子多有约束,那我便毁了这礼教,建立新的,属于我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