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浆的经丝变成光滑坚韧易织。等浆水干透后用织轴把经线卷起来。为防止经线变乱还要每层放一根小竹棍隔离。然后再拉另一截线上浆,如此反复直到把一大捆经线都浆好。当然也可像棉线一样在成线后上浆晒干,方法多种,灵活选用。
然后便是穿棕,此时的织机上还留有一部分经线,只需要把新的织轴上的线接上便可,不用另外穿棕。但这也是个细致活,要一根根仔细地接上,接一次要一个多时辰。都接好后,再把经线卷紧,便可以织造了。
小主,
织麻布不能在秋冬日太干燥时织,那样线容易断,要在稍微潮湿一点的天里。好在湘南本来就湿,这点倒不用太担心。
棉麻绢布是这里农家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楚南地广人稀,田里的出产在缴纳了赋税后足可供全家温饱。
但因路远谷米这样的大宗主粮根本卖不出价,猪鸡鸭也不能产出多少利息。虽说有“种田不养猪,秀才不读书”之说,但猪的作用主要是产猪粪用来肥田,若是按其产的肉来计算其实与喂养的成本是持平的。
牛是重要的财产,要犁田、犁地、拉车、拉磨,自是不能随意出卖。当然母牛生的小牛另说,那相当于养牛的利息了。
要得点钱建房子、办事就只能在纺织和山上想办法。最贵重的是丝和绢布,然后是棉麻布和榨好的油。所以各家的女子无不在织布上下工夫。
张氏一天从早到晚踩疼了脚可织布一丈七八尺。这个速度还是不快的。有脚快手快的媳妇一天可织二丈五六尺,一匹三十二尺的官输布一天半就织好了。
至于何氏,她现在已有身孕,又是新妇,自是不用干什么重活,只管纺绩织布的。但她的织布速度比张氏还慢,绩麻呢又不是很麻利,个子不大脾气不小,身体不太好却极为好强。
七八月正是田地里活计多的时候,男人们整天的拉肥锄草,天开只能匀出时间来忙别人家订的木活。
收了苎麻,地里要上肥。棉花也要不断上肥打尖除草。七月又是收豆的时间,收的是七月爆。
那块开荒的地上的豆也饱满了,虽然没有黄,也可割些回去剥了晒青豆。虽然每隔几日就锄草,奈何四周草种太多,生命力太顽强。
豆地里还是长了许多青厢、野芝麻菜、苘麻、狗尾巴草、香附子、牛筋草、荩草、鬼针草这些野草,远远望去,似乎草比豆还高。割豆这样的轻事是妇女们主做的。
野芝麻菜的嫩芽非常美味,青厢的嫩芽味道也不错,自然掐了收在草兜子里准备回去煮了吃。青厢、野芝麻菜的其他部分则拨了回去喂猪。
苘麻里的麻丝是很好的做绳子、麻袋、麻鞋的原料,虽然价不高,也聊胜于无,自然不能丢弃。苘麻和马松子被整棵拔出来,束成捆一起丢到水里沤几天,等皮烂了取出踩搓,把杆挑出来,将麻皮清洗捶打后便可得到黄白色的麻丝。
香附子可以拔了回来,晒干后搓掉毛卖掉,这东西既可做药也可做香。
黄了的豆子挑回去后放在坪子上晒,干得差不多时再用连枷打,然后扬一下将皮壳一类的杂物去掉便可收储。红豆绿豆都是同样的处理方法。
青的可以做菜用,也可剥了后用水煮过晒成豆干冬天用。
四月到七月是这里的雨季,经常头一刻还艳阳高照,后一刻就乌云蔽日、雷声轰鸣,雨便倏忽而至。
张氏和何氏听到雷声就去戴斗笠披蓑衣雨布,才弄好,大雨就哗哗地由远及近下了起来。两人自然知道这是雷阵雨,仍然低头砍豆,更把砍好的豆蒿垒成几堆。
只是一下雨地就湿,就积水,草鞋就湿了,沾上了黏土。黏土在鞋底越粘越多,最后从脚趾间挤出来,滑滑的。再加上风大,衣裳也被飘湿了。
没多久禹寿和尧寿挑着空粪箕回来,给两人带了两双草鞋,却没有带换的衣裳。张何二人便换了鞋继续劳作。尧寿和禹寿也加入割豆的行列。
雨如预测般停了。碧空如洗,艳阳继续高照,仿佛刚才的瓢泼大雨是行雨的龙王不小心多舀了点水洒下来的,转头便忘了。
张氏把砍的豆蒿堆了三担。另一担一边堆着猪菜、苘麻、马松子、香附子和用草兜子装的青厢、野芝麻菜尖,一边堆着豆蒿。
她抬头看到刺篱外面的灌木丛里有一棵嫩芽粗粗壮壮的五加皮,装好后出去把芽掐了也放进草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