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人一担,鱼贯从篱笆门出来,出来后将门挡好。
回到家便是剥豆。这三担豆秸看着挺多,其实豆荚并不丰满,几个人剥了一个下午就好了。豆萁晒在前面的小坪子上。
剥好的豆子除了中午和晚上煮菜用外,剩下的用水焯了,放在簸箕上烘着。
等收了早豆子,那些暂时空着的地又要犁要挖,要上肥,赶着种秋黄豆、冬麦、大麦、荞麦。
棉花已长了铃,现在正是需掐头剥叶和施肥的时候。新长的苎麻也要上肥、剥叶。好赶水的田更是要不时赶水,不好赶水的田又要车水,直是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黄氏在家里专做家务外,全家人整天在外面劳作。这还是家里有个老的还做的,可以帮些小忙,要是没老人帮忙,则是回来多晚就多晚煮饭。
到了处暑。处暑后禾尽熟,有谚云“处暑满天黄”。收稻是抢时,是农忙,要跟鸟雀鼠兔野猪抢颗粒,要全家老少齐上场。黄氏虽然不用上田,也要帮着做饭送饭、喂猪牛鸡鸭鹅、晒谷翻谷,而且是包括老大那一家的,实在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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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收稻子要么是在田里把谷子打在大打谷桶里,要么是把禾草一起挑回,晒在坪上用牛拉碾子脱粒。后者虽然效率是人力的三倍,却容易把谷子碾碎,做种的谷子都是要手打。
若是田离得远不方便挑草回来,便要把木桶抬到田里去脱粒,再挑谷回来。
成熟的稻子容易掉,所以要赶时间。但白天又太热,午时那段时间劳作就容易发烧中暑得大痧,所以中午的那一个多时辰是不能在太阳底下晒的。
为赶时又要晚上趁月亮割禾,没有月亮时点火把照明,真正的夜以继日。
这天晚上几人把最后一批稻子挑回来,竖在屋子前的坪上。男子们还要洗澡后晚上守谷子以防人鼠偷窃。
第二日,几人一大早就着木桶打稻。张氏、何氏又等坪上的露水干了后,摊开盖在谷堆上的晒席和稻草把,把谷堆用木耙子耙开晾晒,或者摊开大的竹晒席,把头天收回的未晒的湿谷子倒在上面晾晒。
估摸着做种和交税的谷子够了。其他未打的稻子就一起摊开晒在晒谷坪上,干得差不多了,用牛或者人直接拉着小石碾子压谷脱粒。但用碾子压许多时候脱得不太干净,还是要用人力再打一遍。
挑几颗谷子放在嘴里磕开,如果声音是咔嚓清脆一声的,就说明晒得够干了。谷子不够干的话砻谷容易有碎米,是种浪费。
用风车把秕谷车走,秕谷从风车的大口出去落在一边,饱满的谷子则从下面的口子落在围箩里。秕谷还可以舂成糠来喂猪。
用簸箕挑一遍将谷子里面黑色的颗粒去掉。手打的谷子里部分收了留种,部分舂成好米拿去纳税,剩下的一起收进仓里,等有时间或者价钱好时再出卖,或者以备荒年。
何氏在收稻的间隙将自家田里或田埂上的稗子头割下来,放在外面晒干,竟然收了一斗多的稗子米,专门用来喂鸡。
稻草则扎成大束垒成垛,用于冬天牛羊的吃食。
这个时候的徭役比以前要好点,不想去服役的也可以交银子或者拿钱请人,相当于花钱买丁,但家里男丁多的或者没钱的还是要亲自去。服役虽然有少许的钱拿,也有饭吃,却经常吃不饱,还是要自己带米粮路菜,属于赔钱做事。
若是闲时倒罢了,若运气不好碰到农忙时,家里少个主劳力,女人也不能干,对人丁不多的人家就是大祸,很可能因此导致一片田地的荒芜,粮食减产,后面日子越过越难。曾经的那些因白粮、漕粮和徭役破家的人里,一部分就是这样衰败下去的。
注一:指按税率征收的税。
注二:数据取自《洪武永州府志》税粮。
注三:手工业时代稻谷的出米率大概在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