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先叫何氏端了瓜子请亲家坐了,自己拿了竹竿到杨梅树打了半篮杨梅,又把儿子叫了回来。何氏已经在井边剖鱼洗菜了。
禹寿进屋后叉手唱了个喏,才洗手坐下。黄氏正陪着何生贵说着话。
何生贵先是问了下农活做完了没有,才道:“我自配了点药,想着女仔就要生了,外加天气暑热,这些药又用得上。你好生收着。”禹寿忙接过答应了。
张氏淘了米,准备煮干饭。等何氏回来后,才切肉砍鱼炒菜。一个粉蒸肉、一个红烧鱼、一个韭菜炒蛋、一个炒菜苔,在平时算是大菜了。
禹寿取出自酿的糁子酒热了,请何生贵吃了。待何生贵走时,又送了一兜杨梅、一包盐。
到了端午,因何氏肚子已大,便没有去看赛龙舟。只天开带着尧寿、黄氏、张氏去街上卖杨梅时顺带看了。
到了月底,何氏的肚子开始疼一阵紧一阵。黄氏和张氏依照过来人的经验知道这是要生了,开始忙活起来。
张氏把之前织的细麻布和细棉布水洗后细细捶了,晒干、揉软,裁好缝成婴儿穿的天衣。把以前留下的尿布,及不用的烂衣裳剪成片片,缝成整齐的片儿,用开水煮了后,洗净挂在太阳下曝晒。
还裁了两块四尺见方的红布,里面絮上弹松了的棉花,做了个小被子。
这时,何氏也攒了上百颗鸡蛋了,积了好几担干柴,坐月子不怕没鸡蛋吃。
进了六月,到初八时,何氏的肚子越来越疼,只能躺在床上等着。乡村人家没有多余的房舍,只是在本来住着的房间里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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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已经熟门熟路地用开水煮剪刀、布帛之类的用具了。
下村的接生婆黄婆子也被请了来,又是摸又是看了好一会子才道:“早着呢,先煮碗红糖鸡蛋,吃了好攒力气。”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何氏一会疼一会不疼的,走又走不了路,起又起不来,难受得很。
其他人担着心,在门口挂着艾虎、松柏枝和桃枝辟邪,在房间里燃避瘟丹,在房子外面撒石灰。但农活又不得不做,只得留下一个在旁边守着。黄婆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到十二日辰时,何氏的叫声渐渐变大。到巳牌时分,黄婆子守在旁边摸了一会,便叫张氏去煮鸡蛋给产妇增加力气。“要出来了,剪刀再煮一次。”她吩咐张氏。
何氏忍痛吃了红糖鸡蛋,按黄婆子的指示吸气,忍着。“等我喊用力才用力,不然会裂的,不好生。”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前,黄婆子根据开口估计着,摸着何氏的肚子,在一次大力宫缩时,大叫何氏用力,但这次没有生出来。又反复了几次,才在何氏大叫声中听到“呱呱”的婴儿哭声。
何氏松了一口气。黄婆子麻利地剪了脐带,捆好,用干净棉布带将孩子的肚脐连腰一起束起来,再放到旁边箩筐里的布垫上,迅速称了下道:“女仔,六斤一两。”
然后给新生儿穿上小衣裳,包上尿布。张氏在旁边用小被儿把孩子包好,放在何氏旁边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