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看到表姐自染的色线和自印的花布,还是很羡慕且很想学的,也把想法说了出来。“这好办,就叫石玉教你,她也是会的。”表姐倒也慷慨不藏私。
“看这嫁衣上绣的花,配上这缎面,跟江南来的比都不差,这一套卖出去也得一两银子。”何氏很艳羡地对姨娘说,却怕手上的粗皮将面料里的丝勾起来,不好意思直接碰触抚摸。
“这是给她堂姐做的。布料是定礼来的,草玉自己的还没有做完。”姨娘解释。
“她堂姐定到哪里?定礼有缎子,男家不差吧?”何氏极为喜欢这些家长里短。似乎听说的那些东西变成她自己的,与有荣焉的样子。
“宁远卫的一个军户,地在宁远,有田四五十亩咧。”姨娘也羡慕地说,“草玉的这个就是央她男家做的媒,也是个军户,只是住在街上,家世没那么好。”
“宁远那边的绢和绵绸织得好,是府里有名的,桑也多,地也平,比这里的日子好过得多。”何氏叹息。
“那里大户也多,听说有的大户有上千亩田地呢,出来都是车轿,妇女穿绸着缎,绢都看不上。不种田有饭吃,不织布有衣穿,这样的人家嫁进去就是享福的。”朱家姨娘也很艳羡这样的生活,
“不过这样的人家,我们这样的家世也是进不去的,听说怎么也要一百亩田地的陪嫁。草玉的堂姐男方讲明了要十挑陪嫁,十两银子,屋里屋外加彩礼一共就存了二十几两,还是攒着给兄弟娶亲的,一下就要了一半,她伯娘心疼的呀。”
顿了顿又道,“还好草玉的这个不要那每多,只要六两银子,挑数也没有特别讲,到明年出嫁还可以办得全。”
何氏也跟着叹气,儿子娶亲要彩礼,嫁女要陪嫁,银钱却极为难得。
姨娘也沉默了,好久才说:“就算一个人不做农事,光是买丝织一个人光是织绢也只能一年织五十匹,一匹要十两丝,能卖五六钱,减去本,灯火钱、米钱、菜钱,就是能剩下十五六两,十七八两顶天了,何况也不能专门买丝织,还要养蚕、缫丝、络丝,这样下来就是能织三十几匹,一年可剩下六七两。要是麻棉,便宜一半,也就赚个三四两,一半交徭役,一年上下只能剩下二三两。最难的还是没有自己的田租田种地,菜没油没盐地,日子难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氏沉默不语,她现在只有两个孩子,且有老的帮忙,虽然老的卖得的钱只是收着不给自己用,但她是个不想事的,看事只看到眼前一点点,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捱着。
到了小辈婚嫁时,巴不得女儿不要出嫁妆,儿子不要出彩礼。
“小坪那里有几户,专门租大户的田种,五成租,这每大冷天穿着纸衣去挖蕨根打粉吃,也是可怜。”草玉在旁边加了句。
倩倩在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腮,边看姨娘做鞋子边听几人说碎话,不知不觉地三人又换了个话题。
这回说的是旁边村子的事儿,谁家女儿嫁了个小财主,收了多少礼金,陪了多少挑陪嫁;谁家孙子百日收了多少钱;
哪个小孩子上山砍柴有黑色的石头老是跑到自己脚边,拿起来沉甸甸的,回来被大人用砂子磨了几下现出金黄,原来是块金子,现在那家人用金子建了栋大三合院云云;
还有哪个人晚上在山里看到黄色的母鸡带着一群小鸡,等反应过来已经消失了。
“那群鸡是什么呢?”倩倩想起以前听何生贵讲古里的,金子银子成精就会变成黄色白色的小鸡,要是抓到了,就变成金子或银子。“是成了精的金子呀!”表姐接茬道。
她们说到月岩旁边的寺过几天要放焰口,那里的奇事可多了。又说起各种鬼事,特别是找替代的吊死鬼、淹死鬼、难产鬼,听得倩倩凄凄惶惶,忐忑非常,甚至不敢一个人大白天去上茅厕,要拉上表妹石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