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不是天天落雨么,窝在家里,都快长老霉了。小官人怎么有空来这里?”
“是来给周夫子拜年的,顺道出来走走。”何济源指了指旁边的稻草把子说,“过来坐坐,歇息一下。”
倩倩依言坐在上面,只是离得有些点距离,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用汗巾子包着的糯米果子和糖糕放在那两个油纸包旁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吃着东西。
何济源告诉她从道州到衡州的风闻风俗,骑马去乘船回。到石鼓书院的建筑风格,山上夏天的蓊郁浓荫,竹荫细细。
再到附近风味小食,比如做法复杂的清风饭,在乌精饭里拌上肉碎,腊肉肠碎做成的乌精荤饭,看起来黑乎乎的,吃起来倒是很不错。
又说到同学间的玩笑,一起到山下去游玩,说着说着突然就卡壳了。
倩倩听得正好玩,见他不说了,便问道:“还有呢?”
“没有了。”何济源有点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会?小官人是不是在衡州碰到什么难事了?从回来后奴家就没见过,去学校旁边看也没有碰到双喜哥。连黄小官人也这样。”
“表哥是因为没有考好,被两个家人跟着,身不由己。”何济源笑着解释。
“那小官人呢?不会学校都不去吧?”基于女子特有的敏感,她跟翠屏一样很敏锐地感觉出来不同。
“不是没考上生员么,不好出来到处逛。”何济源抚了下额,有些不好意思。
倩倩一双亮目直直地盯着他,似乎可以看到人心里似的:“莫要哄我了,我晓得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气馁,鼻子发酸:“大家都大了,总是不能像以前的。”
“你呢?”
“我?我有什么事,不过是在家里忙进忙出罢了,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不过已经有人来做媒了。我娘着急想把我嫁出去,烦死了!”她瓮声瓮气地说。
用茅窝子的木鞋底对着前面一片长得颇为茂盛的稻茬菜,划过来划过去地划成整齐的一片,黄色的小花朵小花蕾贴服在叶片上,完全地表达出对此类事情烦闷。
此事完全在何济源的预计之内,是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奇之意,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下:“要是有人做媒给人做侧室,小娘子家会乐意否?”
“啊?”倩倩抬起头,盯着何济源看了会,“怎么会,我们好歹也是清白人家,村子里的人连做续室都不太乐意,又怎么会去做妾室。听说那些妾吃饭不能坐下吃,要等伺候完大娘子才能吃,要伺候大娘子穿衣出恭,还不能上家谱。大娘子不高兴了打一顿,或者直接卖掉,说不好听就是个好点的丫鬟,谁家吃不饱饭了才去卖女仔?”
顿了顿,有点八卦地问:“不会是小官人家要纳妾了吧?”
何济源正嚼着糟鸭胗,听了差点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咳嗽了一阵后方讪讪地小声否认:“没有的事,其实侧室也没有这么不堪,也要看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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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子旁边的村子和旁边的几个乡又不是没人当妾,那么多大人讲这些古,就没听到有哪个妾过得好的。要不然就是表面上过得好,内里吞黄连,看到别人还假装笑眯眯,家丑不外扬么,我才不去做这种恶心死人的事。”
何济源赶快把话题换一下:“上元节小娘子会去观灯么?”
“去呀,一年才一次呢。”倩倩兴奋起来,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上井里去了,“不晓得能不能看到喷火和杂耍。上次我每在亲戚家看到了耍猴的,那猴子可会吃石榴了,跟人一样把皮子丢了,一个籽一个籽地掰着吃。”
何济源微笑起来,这才是他认识的小娘子呀,高兴起来眉飞色舞,不高兴了也不会闷在心里,心直口快地,心思好猜得很。
翠屏就从来不这样,任何情绪都瞒得严严实实,就算是极伤心也装得出笑来,让人猜不透。
他以前也曾经猜过,后来心累了便不再管了。“小娘子的心思不好猜”这是同学们的共识。
“还有呀,这个鸭胗子真好吃,怎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