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时已过下午申时,开祠堂祭祀的事就安排在明天。
“都不用担心,”何济源的祖父精神仍然矍铄,这会更是因孙子中士授官这件大喜事而红光满面,他对着何松侃侃而谈,“自从收到老二的喜报,这三牲就备下了,那头猪可是从春社就留下的,每日里仔细用高粱小米细糠猪菜喂着,现在怕不得有三百斤;牛是小牛,也是过了文书的;羊是黑山羊,家里养的,数管够。明日四更天就开杀,时辰人手都讲好了,要备灌肠的。鸡鸭鹅在栏,也是提前就养好了的,光是阉鸡就有五十六个,一个八九斤。鹅可以杀三十个。鱼已捞了些大的上来,就养在井边的水池里,用井水养着,现吃现捞。”
“怎么阉鸡有五十多个?”何济源吃了个芝麻馅的荞麦粑问,光阉鸡就这么多,加上公鸡、母鸡、小鸡岂不是有二百多只?喂起来也挺辛苦的。
“这也是怪事,当时我们想着你到京师去应试,为防一万,就多抱了几抱蛋,没想到竟然是公多母少,有一抱出了十六个,竟全是公的,就一起阉了,现下长了有一年了,吃得好,除了谷米剩饭就是蚂蚱、蚯蚓,一个少不得有八九斤。鸭子也长得好,又不生病,今年养了二百多个,卖了一半,剩下有一百二十个呢。办几天酒席都够了。”他说得开心,何济源也听得开心。
虽然考试和在北京的生活花了百多两银子,可他回来时坐盐船还得了五十两银子和两包淮盐,加上州上发的牌坊银、匾额银三十五两,办几次酒席是绰绰有余了。
章程是早就由里老长辈们商量着定好了的,按章程走就是。
何济源陪了会便找了个由头进屋歇息去了,这几日酒席上的陪酒应酬让他有些厌烦,外加酒这东西喝多人使人倦怠渴睡。
到了自己的三合院里,见倩倩带着本房的几个丫鬟仆妇在檐下剥板栗,有说有笑的,翠屏不见人影,屋里安静极了,孩子们也没有闹,连人影都没一个。
他向倩倩努了努嘴,倩倩洗手进屋抬手一指大床,几个孩子排成排睡得香甜,这一路来也是辛苦了。
倩倩帮何济源用热水擦了身子,伺候其在书房床上睡下,放下帐子。
何济源睡之前拉着她的手不放,倩倩不敢大白天的与他同榻,便自己搬了旁边的竹摇椅到门边躺下迷瞪起来,心里还想着黄氏将翠屏叫了去,也不知说些什么机密,现在还没回。
天井里的石板反射着散进来的夕阳,几缕进了屋里,闪得发亮,倩倩乜眼看着飞舞的光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