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成不祥,就是一件宝物摔了,老人家拿不稳,有啥。”苏氏不以为然,腻腻道
“就是,就是。”
“就是你奶奶,蜜蜡不似翡翠,那种石头不好摔破,非狠狠往地上砸不可。”刘氏腮帮鼓气,着恼道。
“我可听我家良人说啊,京师附近有一股贼匪闹的凶,已占了好几个县,附近有他们王家的一个公子,对了,是秦姐的小儿子勤王还没回来,如此算起来,这会还在那京城附近,官匪相距不远,那可不得打起来。”也有妇人是官宦之家,更时局不明,常取夫家的抵报来看,故而知些时事。
“啊呀,一扯贼匪,我心就闹不停,娘家里传过话来,有好几个远房家里都糟了贼匪,死不见尸,今夜要害噩梦呢,别说这些。”
秦夫人一脚踩上了马车,霍得回头拿眼紧瞅梅花白罗裙婢,呼一声扇了她一嘴巴子,将这婢女惊愣当场。
“贱婢,你满嘴胡言,先说是传老太太的话,却只提破了尊蜜蜡佛像,说,是谁来指使你。”自前年在雁门卫吃了一记以奴犯主的闷棍,秦夫人越加严厉,对下人动辄打骂。
“夫人,奴婢不敢说谎,这是老太太命我传的话,原原本本不曾有误。”梅花白罗裙婢委屈不已,但她素喜洁身,犹自腿直挺着,不肯跪在污浊泥地上。
“什么话。”
“就是这句蜜蜡佛像破了。”这回话颇有揶揄之意,这婢女还抬眼一瞥秦夫人,这等抓了主子错处后,得理不饶的形状可是犯了忌讳。
秦夫人恼怒不已,欲要再赏她一巴掌,一醒神间,有所悟,拿眼瞪了这死婢,身子钻进车厢,催促车夫赶紧回府,只留下这梅花白罗裙婢在雨中后怕垂泪,在府里得罪了夫人,那这辈子也就完了。她一咬银牙,此时心中对王雁生出无比羡艳,那是奴婢圈子中的神话,甚至听说还有些奴婢偷偷给王雁画出神像用神龛供起来,尽心拜谒祈告。从前每回听人说起这荒谬事,她都要嗤笑不行,腰肢乱颤,与人话里对王雁颇不屑,以为这等下流人物藏了奸,就算一时得了实惠,也早晚没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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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此景,她的心渐变了,一颗异心植种于雨水下,如获滋养。
秦夫人匆匆迈进门槛,只见王家的几房都来了,心里凌乱几欲昏厥,在路上她就以“若有祸事,何来。”为念,将府内近事前前后后想个通透,想来想去不外就是王朴那个逆子,他难道又闯了祸。
“你来了,这个事说来也怪朴儿,哎,咱们王家最近徒遭劫难,都是你,是你教的好儿子。”老太太未等秦夫人落座,就言语斥责道。
“朴儿,他出了何事。我们不是和他断了干系,难道是,是多么严重。”秦夫人脸色煞白,在断绝血亲后,王朴所为若还能连累到家里,只有不忍言的大逆之罪,难道是朴儿造了反。
“不是朴儿出事,是勤儿啊,被秦王府的人陷害,现在还在西安臬司衙门里关着,要不是西安府的知府吴大人存了好心,偷偷放了消息出来,咱们这还没有计处,你这是生了个什么遭瘟星,别人家做官是光宗耀祖,你那朴儿做了官反害家里诸位叔伯尽被贬了官,说个歹毒媳妇都未过门就害了兄弟,这命硬地居然如此骇人。”老太太枯手掌拍椅处,铿锵响似金铁,显是怒到了极处。
“如今大哥不在,勤儿也出事,我就是家里作主的。”二叔王胜忧苦道:“那我这便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前往西安,跟秦王府的人去求情,总要先把勤儿的命保住。”
“不,你不能去。”秦夫人大急,忙决绝回拒道。
“大嫂你不知其中的厉害干系,王府那是委实凶险无比的,每年总有许多人为了一些不值当的小事得罪王府,皆逃不过丢性命,二哥敢于涉险去救侄儿,如此戏里人物一般,这还有何话可说呢,我虽然心里委实不肯的,可也不敢拦阻他,要不然就不能作人了,没了脸,以后走路都要被人戳背呢,我们这一房,今年被贬了官,已是揭不开锅了,你们长房有的是银子,总要先拿出来,给二哥拿去疏通情谊,这可免不得啊。”二婶曲氏便拿话恐吓,眼里却金光闪闪紧瞅着秦夫人,似当面乃金元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