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虽然已经对跟随自己进行剿匪工作的每个人都做了安抚,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哪里还有漏洞,会被赵乡长归来后看出破绽,冥思苦想一番,却又始终不得要领。
突然,李丁一个激灵,从被窝里猛地坐了起来,他一拍脑门,暗道:看这脑子,差点把最重要的一环给忘了。鸳鸯泺村的村长可是第一个接触这两对男女之人,他势必对这些人有所关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有所耳闻,也了解这几人在村里时的所作所为。前几日在他们村口发生的枪战,他虽然知道是自己在带人剿匪,说不定也多少知道些细节。
要是从王村长嘴里说出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那可就满盘皆输了,此前因为自己把疤脸安排到他的打鱼队里,已经惹得他们几人不满。疤脸加入后从未好好干活却要和人家平分每日所得,而且仗着自己手上有些拳脚功夫,经常和村长等人吹胡子瞪眼,谁都奈何他不得,早就被众人恨之入骨。若是此时他给自己上点眼药水,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丁坐不住了,他想现在就去找王村长,把这事给捂住。可现在正是夜半时分,若是此时去找他,更让他坐实了这其中有鬼。
李丁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梳洗完毕,骑着快马一溜烟往鸳鸯泺村跑去,直奔王村长家中。
王村长正坐在火炉边上拾掇着渔网,老婆和大女儿在张罗着早饭,两个儿子在炕上玩耍。看李丁进来,王村长赶紧起身让座递烟。
李丁和王村长寒暄几句,然后一脸严肃的和王村长说道,由于他擅留外人在村中住宿,也没有按照规定去乡里登记这些人的通行证,给乡里带来了匪患。他所留宿之人都是作恶多端的土匪。
王村长对近日发生在这些外乡人身上的事情也都知道个大概,只是此事已有乡公所介入,还派出自卫队员和他们进行了激烈的枪战。事前事后都没人和自己这个一村之长透露过一点口风,虽然不知双方胜负如何,可是事不关己,也不愿多加过问,生怕惹祸上身。此时见李丁亲自上门前来问罪,当即吓的一激灵,赶紧辩解道:“是疤脸不让登记的,说出了事他兜着。”
李丁当即训斥道,:“老王,你是堂堂一村之长,安排村务是你的本职工作,谁能阻挡得了你行使职权。不能出了事你便往别人身上推,作为村干部要有担当啊。”
王村长心里暗道:疤脸敢在这村里作威作福,还不是仗着你这个干部姐夫的威风,他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吗?可是畏惧李丁的权势,村长也不敢再加分辩,只好低头不语。
李丁看王村长被震慑住,接着往下说道:“日前你们村口发生交火这事你都知道了吧?”
王村长点点头说道:“知道,村里人都听到了枪响,以为是有土匪打过来了,谁也不敢前去围观,都关门闭户躲到了屋里。”
李丁说道:“那日枪战,便是你留宿之人引来了大股土匪,准备洗劫你们全村,我得到情报后,在你们村口及时截下了他们,和他们大战一场。我们的自卫队员付出大量的人员牺牲后,才把他们打退,保护了村民和他们的财产。这可都是由于你的工作失职,为我们乡带来的巨大危害,若是深究起来,你罪责难逃,轻则也得坐几年大牢。”
李丁开始上纲上线,利用自己的职位优势,对王村长恐吓起来。
王村长听完,早已吓得冷汗涔涔,心里如同有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一般,变得七上八下起来。他对曹旋几人被深夜袭扰之事也有耳闻,只是不知内情,此时听李丁说起他们是土匪,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二人带着家眷,对人谦恭有礼,出手大方,还邀请自己到家中吃饭,从哪里都看不出是土匪的样子。就在枪战那天早上,他们还匆忙跑到淖边去寻找自己的家眷,看他们急切的样子,该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王村长根本想不明白。
李丁见王村长不说话,继续说道:“都说人不亲土亲,河不亲水亲,这事若是放在别人头上我就躲在一边看热闹去了,可是你不一样,你和我丈人、丈母娘同村,都是从小一起喝安固里淖的水长大的,我不能眼看着你犯下重罪,被抓进大牢不管,今天我就是专程为处理你这事而来的。”
李丁又刻意加重了“大牢”两个字的语气,故意卖个关子,停顿了下来,目光逼视着王村长。
王村长心头一寒,暗道一声苦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是容留了几个路人住宿,怎么还犯下了重罪,他大气也不敢出,眼巴巴地等着李丁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