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宁采臣用力挥手,压低声音,大义凌然的呵斥道。
“还不速去!”
“姑娘年岁不大,或被婆子话本迷惑,不知轻重好歹,才行此非礼非义之事,若被令尊令堂知晓,被外人知晓,你恐怕难有立足此地,积毁都能销骨,何况本身不正,莫非想被逼得投河自尽?你回去之后,忘去此事,不要再轻佻不端,在下亦不会再提,保你名声。”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诚恳无比,让那披着白纱的少女怔了怔,眼中似有泪花打转,她吸了口气,止住泣音,挤出妩媚笑容。
“公子觉得该怎样才能行燕好之事。”
“当然得明媒正娶,洞房花烛!”
宁采臣斩钉截铁,原则极强的回答道。
话音刚落,周围环境又生变化,只见对面美貌女子已是凤冠霞帔,隐约能见容貌,像是一朵盛开的兰花,既清且艳,更有几分娇羞。
“相公……”
声音入耳,宁采臣看向四周,处处有红,桌上龙凤花烛静静燃着,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新郎服。
“相公,还不来替妾身取下凤冠。”
“没有三书六礼,没有拜过高堂,岂能洞房花烛,这是无媒苟合!”
宁采臣如同宁死不屈的英雄,昂着脑袋,对着聂小倩的行为大声呵斥,好像不为所动。
美貌女子神情略显呆滞,心中感动,再次嘤嘤嘤哭了起来,对宁采臣说道。
“公子快逃,姥姥让妾身来害你!”
四周水波荡漾,再没有凤冠霞帔,龙凤花烛,也没有方桌木床,回廊深深,石柱大半残破,野草滋长,阴森可怕。那美貌女子已是变回白纱衣裙,娇躯若隐若现,哭声中有几分害怕,几分自厌,几分悲鸣。
“妾身聂小倩,十八夭殂,葬于兰若寺侧,被姥姥拘出魂魄,做这勾人害人之事,每遇男子,皆勾动他们欲望,迷惑他们的心智,借机让姥姥吸取他们的精血,已是堕落苦海,再难回头,今日见公子方正,又关心妾身名节,实在不忍加害!”
“公子小心,今晚恰逢阴时,姥姥他们能全力出手,不再只是操纵幻境,而你似乎对他们很特殊,不好,快到阴时了,快,快躲起来!”
宁采臣闻言一怔,暗自感叹女鬼也爱俊朗的书生,自己魅力真大,这才走了过去,正色道。
“小倩姑娘,殿中有大侠燕赤霞,能除妖魔,我带你去救助!”
两人奔入大殿,却不见了燕赤霞,聂小倩正自惶惶然,忽地看见身穿青衫,双目略显沧桑的孟奇站了起来,负手笑道。
“林中有乌鸦之巢的白杨树,对吧?”
“啊?”
聂小倩顿时怔住,又惊又恐,只觉眼前男子神秘又可怕,他竟然知道此事。
“老夫是来找姥姥麻烦的。”
孟奇袖袍一挥,有风卷住宁采臣和聂小倩两人。戏看够了,也该出手了,而且有保障在身边,正好可以行激烈之举试试!
孟奇一个迈步,整个殿中之人挪移,刚出兰若寺的南宫冲亦天旋地转,然后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根白杨树前,上方有乌巢,下面有背负双手的青衫男子。
“他知道的我的目的和打算?!”
南宫冲心中泛起恐惧,任由杜青青嘘寒问暖。
孟奇右脚一挑,诸多骨灰坛子从泥土中飞起,其中一个径直投入了聂小倩怀抱。
“小心姥姥……”
聂小倩话音未落,整座森林仿佛活了过来,枝条如手,根系似脚,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围来。
孟奇单手负后,右掌往前,高空忽有闪电划过,照亮了天际,照入了漆黑的树林,一条条雷霆仿佛紫龙青蛇,充满天罚的毁灭味道。它们盘旋往下,如水柱从天而降,噼里啪啦落到孟奇右掌之上,压缩凝实,兹兹环绕,形成了一口雷霆手刀。
孟奇神色平静,如同九天雷神,掌控着天罚,他右掌悠然劈出,恰好斩在一根抽过来的藤蔓前。
“还是叫黑山老妖来吧。”
轰隆!
雷声炸响,电光沿着这条藤蔓,蔓延覆盖了整座森林,将此地化作雷霆海洋!噼里啪啦,森林直接消失,只余一片焦土和那株有乌巢的白杨树。
“黑山老妖呢?”
“你永远猜不到他在哪里!只能等着他来杀你!”
“不过不用他动手,因为今晚恰好是九幽缝隙最盛之时,你和我一起死吧!”
沙哑凄厉的声音响起,尽是虚弱,她桀桀怪笑,话音刚落,天地变得昏暗,一股股黑气不知从哪里冒出,孟奇甚至感觉到这方地域的天地规律发生了变化,而一道强横似法身的气息自虚无中急速靠拢!
“撞到铁板了吧!快去死吧!”
南宫冲暗喜,手中捏着一枚保命之物,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孟奇身死的景象,嘴角都微微勾起,就要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