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树平静说出这句话,然后抬起右臂指向了二人,他的实力境界在月轮国苦行僧和南晋剑客之上,所以他有实力有资格选择何时开战。
就是此时。在虚空中高速穿梭飞舞的五枚剑片,仿佛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命令,运行轨迹陡然一转,鸣啸骤然变得更加尖利,嗤嗤破开雨夜,刺向了二人!
苦行僧面色骤然一紧,双目圆瞪,双手在膝间快速变幻着手印,悬浮在身前的铜钵嗡鸣飞起迎敌,那串铁木念珠也随之飞起,绕着他的身体高速旋转。
南晋剑客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却是鲜艳如血,念力透过气海雪山诸窍进入听雨楼内外的天地之息里,控制那柄碧光短剑闪电般飞起。
“不对!”
苦行僧眼瞳猛地紧缩。那些灰淡的剑影在磅礴春雨的遮掩下隐约似有若无,直到啸鸣飞抵眼前时,他才看清楚只有四枚,而不是五枚!
最后那枚剑片去了何处?苦行僧正想提醒身旁的南晋剑客,然而却已经晚了。
一道极微弱的剑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二人的感知,划过了虚空和雨水的阻拦,出现在了南晋剑客的脑后!
南晋剑客感应到脑后的那抹寒意,心中生出极大恐惧,悬在袖外的双手一阵狂招,空中那抹碧光短剑陡然一顿,却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无法救下自己的主人。
噗的一声轻微闷响,那抹剑片刺进南晋剑客的后脑,然后戳破他的喉骨,挂着血水肉丝,像只噬血的怪虫般歪歪扭扭地飞了出来!
南晋剑客瞪着眼睛,看着雨中的朝小树,捂着喷血的咽喉重重向后仰去,直到死的这刻,他才最终确认,对手的实力果然远远超过了自己。
主人已死,失去念力控制的碧光短剑,颓然坠落在地面之上,弹起了两下便静止不动。
先前那刻正与碧光短剑缠斗的两枚剑片厉啸一声,和另外三枚剑片合在一处,高速向苦行僧身体袭去,只是五粒极黯淡的小点,却像是场狂暴的风雨!
雨空之中,五枚锋利的剑片与坚硬拙重的铜钵不停撞击,与高速舞动的铁木念珠不停撞击,清脆刺耳与铿锵嗡鸣的声音交错响起,仿佛没有间断,苦行僧身周一片如蒲公英般的金光小花,不时绽开不时被凉风吹散。
刹那间,苦行僧那身旧僧袍上便多了无数道口子,佛宗苦修者不像一般修行者那样,习惯穿软甲护体,鲜血从那些伤口里不停渗出,瞬间就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朝小树悬在袖外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但那五枚剑片就像他五根无形的手指,不时点弄弹拔着杀人的弦律。
朝小树眉头微微一挑,被雨水冲洗的脸比先前白了一分,发现苦行僧意志坚定超出了他的预计,只见他潇洒一掀青衫前襟,竟是浑然不顾地上的血水,就这般在磅礴大雨间坐了下来。
他袖外右手修长五指却是骤然一紧,随着这个动作,那五枚鬼神莫测的剑片厉啸而聚,重新凝为一剑,无任何花俏就这般直直刺向着那只铜钵!
就在此时,另一边被瓢泼大雨笼罩的街口,两辆马车中的一辆终于缓缓动了起来,驶向这边,蹄声车轮声被风雨掩盖的无迹无痕。
五枚剑片归于沛然一剑,雨巷中的雨丝莫名多了份焦灼,仿佛夜空里多了一轮无形的太阳,雨水竟变成了白雾。
看似是沛然一剑,实际上是蕴着人间锋利极致意的无数剑,朝小树强大的精神随着目光落在剑身之上,他此时完全顾不得其他了,那把薄薄的青钢剑高速刺向铜钵,然后闪电缩回,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刺下,在刹那间竟是连刺数百剑!
无数次的剑击,极其恐怖地落在铜钵正中央的位置,发出笃笃笃笃的声音,由于剑刺频率太高,声音与声音之间根本听不到任何间断,只能听到一声拉长了的闷击声!
雨巷内传来一声极为难听的巨响,就像是一口铁锅被人用砖头砸破,苦行僧身前的铜钵终于在那沛然万剑之下崩裂而碎!
苦行僧头顶的笠帽随着铜钵破裂同时裂开,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绝然之色,手印再次变幻,一直守护在他身躯四周的念珠停止了旋转,骤然变成一条黑色的蛟蛇,嗖嗖作响,缠上了正要刺向自己面门的那把单薄青钢剑,让剑势为之一顿。
朝小树露在袖外的右手,自身旁积水里划过,掬起一捧雨水洒向身前,那柄单薄青钢剑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陡然开始嗡鸣振动,如将要破云的真龙,强硬地不停向前突进!
黄豆大小的雨珠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啪的轻响,被风刮断的新枝发出啪啪的轻响,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那把困住青钢剑的铁木念珠四处迸散!
苦行僧苦笑着闭上了双眼,青钢剑鸣啸着穿过楼内空中那一百多粒铁木念珠,深深刺进他黝黑的眉心,鲜血缓慢渗出,苦涩的笑容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