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愿接过信,慢慢的看完。她再也忍不住,再度扑到谢云嵩怀里哭了起来。
师父在信中说明,他年轻时走南闯北,一次受了重伤,这些年来频频复发,若不是燕王相逼,他想来会死在终南山上。可是阴差阳错来了北境,近日身上的旧伤愈发厉害,他是医者,知道自己怕是时日无多了,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为心爱的徒儿做最后一件事。所以他才铁了心要去延州设伏。原来,他一早就存了必死之心。
白知愿边哭边道:“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也许早点告诉我们,他还有医治的可能啊,他怎么就知道程北潇治不好他?”
谢云嵩道:“师父是医者,自然知道他的伤有多重,能否医好他比谁都清楚。”
师父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包括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嵩儿,照顾好阿愿。”
谢云嵩拍拍白知愿的背,道:“阿愿,这是师父的选择。”
白知愿忍不住抽泣。许久,她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两日之后,清逸大师火化。
师父静静的躺在草垛上,神情十分平静,不似平日笑眯眯的模样。
她与清逸大师师徒一场,师父总是不遗余力的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她。在她的世界里,师父亦师亦父。在那些没有亲人陪伴的岁月里,师父的角色更像是父亲,教她做人的道理,教她傍身的武艺,在和齐泽意的退婚中,师父也总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一边。还有之前柳州瘟疫,师父二话不说随着他们奔波在外,毫无怨言。
白知愿看着谢云嵩将火把放在草垛之上,火光慢慢升起,白知愿的眼里一片火红,师父就在这样的火光中,消失了,以后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这样一位老者,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谢云嵩和白知愿将清逸大师火化之后,安葬在了万象山上。
白知愿一连几日的沉默起来,仿佛还没有从清逸大师的死里走出来。
这几日,她频频做噩梦,梦到前世清逸大师死在齐泽意的剑下,梦到今生的清逸大师死在战场上。每每醒来都是睁着眼流泪,明明她才与师父重逢,便永别了。明明她已经自己救了师父,为何最后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白知愿也不敢告知谢云嵩,这几日他为了师父的事也颇为心力交瘁,再加上战后后续的许多事,白知愿这几日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多。况且,她也不想谢云嵩为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