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这几年在做一些海外生意,上个月要从江西走一批大货,交给了黑眼镜负责,本来是从鄱阳湖走水路,但没想到中途翻船了,东西几乎全损。
“按你现在的年薪算要还多久?”
黑眼镜做出一个数字八的手势。
胖子安慰道,“八年,还行。”
“你说少了。”黑眼镜笑得很高兴,“是八辈子。”
我向黑眼镜投去同情和鄙视的目光,告诉他最近可能有活,让他保持开机随时等候。
“得嘞,徒弟老板。”
“这时候可以把徒弟两字去掉。”
黑眼镜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尊师重道是我们老祖宗的传统。”
我默默无语挂了电话,抬眼一看,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二叔家附近。
...
站在二叔房门口,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他平躺在床上,我突然就有些犹豫。
“胖子,你们先进去。”
我转过身,走到厨房打开油烟机,点了根烟。
一直以来,二叔都是我在家最怕的人,如果说我宁可一次对付十个三叔,也不愿意面对一个二叔。
二叔行事狠厉,但方才那一眼,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苍老和疲倦。
年轻时的激进派是最容易变成保守主义的,我算是个例外,把闷油瓶接回来以后,我渐渐丢掉了自己的聪明和思考能力。
这是件好事。
但此时此刻,我感到自己有些害怕未知。
无知也好,未知也罢,这是人的本来状态,但我太清楚这种无知的错觉带来的后果。如今我走到这一步,只用好奇心三个字不足以概括,是我在无知状态下选择了不断靠近一些上瘾之物。
这些年来,总有人不断离开。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差,每向前走一步,离别的苦越吃不消。
“无邪。”
闷油瓶在叫我,我转过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
油烟机的声音太大,可能他早就来了,但我没听到。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掐灭了烟,关掉油烟机,跟着他走进了二叔的房间。
胖子走过来搂住我,“天真,坎肩说医生刚来看过,目前还没找到病因,但身体没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