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几巡,气氛彻底脱缰,所有人都娱乐起来,台上跳舞扭秧歌的都有了,台下互相之间比试的,在桌上乱跳的,烂醉如泥到处呕吐的——立即就被我当场清理了出去。也有人来给我敬酒,一开始只是几个人,后来所有人排着队过来轮流敬酒递烟。我找到了当年的一些感觉,一声声“小三爷”拉着我回到了无数个岁月的碎片里。
端着酒,我的视线变得朦胧。
过年时我曾想通过一些事,明白人是螺旋上升的动物——但其实在这些人眼中,我是一跃而起的,是突飞猛进的,那些荆棘丛中跌跌撞撞的岁月只在我身上留下了刀痕,似乎大家都忘了,在更早之前的小三爷是什么样子的。
但还有一个人,他比其他人对我的那些年了解的更为稀缺,更为空白。他用我身上的无数碎片拼凑还原出了那些年的我,把这个我放在了十年前的那个我另一边,告诉我:吴邪,欢迎你回来。
这一刻,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彻彻底底的回来了。
此一别江湖,又似永未别过江湖。
如今,我可以重新上路了。
一只手从我手边接过了递来的烟,放在了桌面上,接着熟练的替我挡掉了敬来的酒。回过神时,我面前桌上的烟已经堆成了小山,闷油瓶举着酒杯,静静坐在我旁边,替我跟所有前来敬酒的人碰杯。
实际上没有人敢上前碰杯,所有人看到他时都默契的低下头,放下烟,自个一饮而尽后转身就走。
我笑了起来,妈的,怎么搞的跟上供一样?
最后一个敬酒的人离开,闷油瓶动了动,端着酒杯递到了我面前,我举着杯子,跟他轻轻相碰。
我们没有对话,动作熟悉的仿佛就像很多年前,在墓里同分一块压缩饼干。
放眼望去,树叶和炊烟摇摇晃晃,这么多人,无关紧要的人也好,原本之间没什么联系的人也好,所有人以我的满月宴为由在此相聚,但其实我并不是主角,压根也没有人会把我当成主角。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人生奔走,接下来,我们也会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