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十九。”“二十一。”
爆破声在耳边嘶鸣,眼前一片又一片的红光,刺眼到让人丧失理智,她抑制不住了,开始疯狂喊叫,可嘴里停下了,心里还在一直数着数,终于到一百的时候,世界竟然真的没了声音,可她睁眼,红光却还在眼前……
小主,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妈妈,老头子也没有,老头子拉着她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走了好久,零零散散的捡到了妈妈的东西:手指,脚踝,小腿,但是没有头颅。
找到了所有的一切,就是没有头颅,整个戈壁他们大手拉着小手走了七天,就是找不到头,最终在唯一无法探索的盐海前停下。
从回忆慢慢苏醒,不是放下了,而是她失去了之后的记忆,陈伊宁缓缓睁开眼睛,瞧着眼前干干净净的自己,手指一点一点抬起,最后落在自己右边的耳朵上。
忽然敲门声响了两下。
老头子一身喜气,外人面前那么威严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笑起来没有上面左边的虎牙。
陈伊宁每次看见老头子嘴里缺了个什么都想笑,可每回去劝老头子补回来,他都不肯,说这是对从前自己的警示。
老头子本来好好的,看见她也双眼含泪,但好歹忍着没掉下来,不敢上前了,在试衣间中间的小座位上坐下,陈伊宁提着裙摆转了个圈,问他:好看吗?老头子满口肯定:好看。
“但是,为什么不试婚纱呢?你不是一直想穿婚纱吗?”老头子轻声问。
陈伊宁背过身抹了把眼泪,顿了顿才说:“疏忱家里传统,他们家结婚一直都是穿中式婚服的,要婚纱也没什么用。”
“可是你喜欢,咱家还就乐意按着你喜欢的来呢。”老头子皱了皱眉头,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这样,我去跟傅家说一声,办中西两场婚礼,中式的在他们家,西式的来咱们家。”
“不用了,就中式吧,我看着也挺好的,我之前买的那些婚纱都小了,可能我最近胖了都穿不上,婚礼日期都定好了,重新准备太麻烦了。”陈伊宁回过头来走向老头子,在他身边蹲下。
“好吧……”老头子有些落寞,伸手牵过女儿的手:“我就是想,结婚是大事,就想什么好的都给你,再有就是,你耳朵的事情,你跟疏忱说了吗?”
陈伊宁的笑容渐渐收下去,许久没能答复,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右边耳朵听不见,这辈子是治不好了,这倒不是什么问题,但小时候的事我说了,我怕他嫌弃我……”
“他敢!老子拧了他脑袋!”老头子一时气急,换天下任何一个老父亲估计都会觉得女婿配不上自己女儿,他也是一样的,可是慢慢的他才发觉,女儿各方面都是顶好的,让她自卑的还能有什么呢?渐渐气势又降下去,他一面掉着眼泪一面抚摸女儿的脸颊:“是……是爸对不起你,连累你,不该带你和你妈妈冒险……”
冰冰凉的眼泪落在手心,陈伊宁同样也拉住老头子的手:“爸,你也是为了我们有更好的生活,我不怪你,相信妈妈也不会怪你。但是、但是我……侏儒组织那档子事,你真的没有查到什么吗?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吗?”
陈伊宁当然相信老头子早就已经金盆洗手,但强烈的不安浮在脑海里,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那件事,就算跟老头子没关系,那老头子的手下呢?就没有一个手痒痒的?再说傅家,从前不怎么交好的,定亲一年也没怎么说过话,怎么就突然想起自家让帮忙查案?
“没有。”老头子依旧是一个答案。
陈伊宁略有些失望,却还不肯放弃,她起身背过去,沉默了许久,脑子里对于傅疏忱的爱恋一遍遍闪过,她还是咬着牙放弃:“我不想嫁了……”
“胡说,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嘛。”
“我哪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陈伊宁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一时之间泣不成声:“我甚至没有想过他也会喜欢我!我每天看着他,我就是想试试、让自己没有遗憾,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好好守着家里,守好我们一家四口,我哪能想到,他真的会有回应,他真的对我那么好,不管我怎么样,他都向着我,爱我,可他的家里……老头子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为了他让咱们家背上什么隐患,或许怪我太敏感,或许怪我不够爱他但我真的不敢为他冒险,我不想我们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的家成了他家两房争斗的工具,我真的怕了,我真的怕了,老头,咱们家从前的事情傅家知道很多,万一发生什么,比起傅疏忱,我更舍不得你……”
“可是你不嫁了,孩子怎么办呢?”老头子忽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