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听到此言先是一怔,随即顿时一喜。
虽然没能让安珞答应允许太夫人和二爷一家都再留一些时日,可只要二小姐能在侯府出嫁,旁的倒也没什么要紧。
她终于直起身来,仰头望向安珞刚要道谢,却听到安珞又道——
“听好了,我说的只是几日,宫中的教导嬷嬷一离开、就让她立刻也搬出去,既已分了家,那成亲诸事就都会自己家去办,没有还在我安远侯府出嫁的道理。”
安珞说着看了那婆子一眼。
“这话也记得同你家主子都说清楚,别到了日子又不走,还得让我再派人将安翡丢也出门去。”她说道。
若不是这几日她正好还有计划要找安翡一次,那她就是连只安翡再留几日这种事也不可能同意。
她管安翡是不是要受宫中嬷嬷的教导呢,又不是没长腿,搬出去后每日回来上课也不是不行。
“啊?这……”那婆子因安珞的话再次一愣。
事到如今,她又如何看不出、大小姐这是早就知晓了邹太夫人和二房那边的心思?只是大小姐是根本就没准备顺她们的意。
眼看安珞是不可能给老太太和二爷他们面子了,那婆子也就只能绞尽脑汁地再另辟蹊径。
她苦口婆心地再次劝道:“大小姐……老奴也不是不知道您对老太太、还有二爷他们都心中有气……可二小姐如今毕竟是被升上赐婚、要和您妹妹同嫁给四殿下的齐王正妃,您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这齐王的面子您总不能也似乎不考虑吧?”
现在外面可是都在传,齐王同娶了安远侯府两姐妹为正侧王妃,本来她家二小姐和四小姐的婚期就是定在了同一日,齐王接亲也只需来侯府一起接上一回就行。
可若到时她家二小姐不能从王府出嫁,不说京中之人就都要知道他们二爷已经分家、且貌似还与侯爷不合之事,就是齐王脸上怕也好看不起来啊……
婆子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安珞总要重新考虑安翡在哪里出嫁一事了,然而她她话音刚落、安珞便瞬间嗤出了声。
“呵,齐王的面子?”
安珞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有个什么面子?也配得上让你到我面前来提他?可真是平白脏了我耳朵了。”
安珞的态度完全出乎了婆子的预料,她万万没想到安珞竟对四皇子这般不敬,她张了张嘴竟一时间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不过安珞也不在乎婆子怎么想,左右她留下安翡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干脆唤了声绿枝,将那婆子直接赶了出去、别再来烦她。
剩下的那些时间,除了用了晚膳外,安珞依旧都花在了她大哥和大嫂六月三日婚宴的最后检查上。
待到时间入了夜,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安珞便又照着昨日那般,先关了灯,做出自己已经睡下的假象。
实则却是又继续准备了今日夜里所需的东西,又稍稍假寐了一段时间后,在子正时分起床。
待到她重新卸去了面上那伪造的疤痕、又换上了昨日那身白衣后,安珞再次无声地从后窗出了屋、又翻出了漱玉斋,去往了璇玑轩的方向。
而此时的璇玑轩内,陈氏倒是一反常态地仍旧还醒着、并未睡着。
毕竟下午时,她因着昨夜没有休息好而睡了很长的一觉,再醒来时、都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了。
心中装着事,陈氏又实在没什么胃口,干脆也就不吃了。
这一觉虽然睡了很久,但也实在睡得不怎么安稳,陈氏做了很多梦。
梦里的一切真真假假、光怪陆离,有她少时在外讨生活的日子,有当年她筹谋嫁给安平岳的过往,也有未来她成为齐王岳母之后的风光……
她总是睡一会就会突然惊醒,醒后恍惚地发现自己还躺在璇玑轩的床上,然后再次在汹涌的困意中被淹没入梦乡。
醒醒睡睡的次数多了,陈氏甚至已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直到完全苏醒之后,她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像是灌进了一碗浆糊,迟钝着思考了很久,才想起了自己如今正面临着什么。
这一觉虽让陈氏身体上不再那么疲惫,可精神上的困顿却似乎并未有什么缓解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