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对此倒是没有异议,她知道安平岳既说了出宫后就来找她、就定然不会再去别的地方。
特意来此等待安平岳、也只是为了阻止他直接回府,以免影响到陈氏那边的计划。
父女二人约定好后,便在城门处分开。
安平岳去往宫中找圣上复命,安珞则改去到天香楼再继续等待安平岳。
也正好,她可以趁此机会直接将托卫光准备的那些东西带走了。
大抵是心中实在记挂着女儿,安平岳此番来得很快。
安珞在天香楼二层的雅间没等多久,便听到楼下微光已经迎上了她爹,马上便要引着她爹上楼了。
安珞想了想、摘去帷帽,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卫光只将安平岳送到二层雅间门口、便准备离开。
安平岳谢过卫光、目送他走远后,这才自己推开了雅间的房门、走了进来。
而等他方一看清雅间内、桌边那人的容貌之时,他顿时呆愣在了当场。
“慧沁……”
久违的称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安平岳罕见地有一瞬的恍惚,似乎记忆中刻入骨血的身影,在此刻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不、不对……”
但很快,安平岳便注意到了那人眉眼和目光间的异样。
他摇了摇头挥去脑海间的错觉、打起精神再向那身影望去,这次才发现那人只是乍一看长得与慧沁十分相似,实则仔细看去,却又似乎哪里都不同了。
——那并非他已经死去的妻子,而是他和慧沁的女儿、安珞。
“是珞儿啊……等等,珞儿你的伤!?”
安平岳很快便恢复了清醒,他看着与亡妻虽相貌相似、实则却早已完全不同的女儿,瞪大眼将目光落向了她脸侧原本应是疤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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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烧伤留下的那一片狰狞疤痕已全然不见,只剩下完好平整的肌肤、如白璧无瑕。
心中泛起的苦涩被默默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惊喜的神情浮上面庞。
安珞看着安平岳有些急切地来到桌边,听着他仔细地询问自己究竟如何治好了面上的旧伤,一切似乎都是那么自然和快乐,仿佛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安珞面伤得愈的欢喜,而不曾有任何烦扰一样。
可安珞还是太了解她爹了,了解到一眼便能看破安平岳的伪装。
她敏锐地察觉到,她爹此时表现的欢喜和关心虽不曾作假,却同样也是为了遮掩粉饰他心底的悲伤。
就像她了解她爹一样,她爹也同样了解着她。
这么多年,若非她爹从未忘记过她娘、若非她娘的影子一直深深藏在他的心底,他便不会明明分辨得出她与娘亲的万般不同,却仍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错认了。
她面上的旧伤已经痊愈,可她爹心中的沉疴……却从未好转分毫。
不管是为了她娘、她爹、还是她自己,当年之事,都势必需要一个真相!
“爹,我有事要告诉你。”
尽管看出安平岳努力想将话题转移到安珞消失的伤痕上,似乎并不想与她谈论她娘。
但安珞还是直接开了口,强迫他将思绪拉回到了他思念、却又不敢肆意回想的爱人身上。
她平静地继续道:“是关于……我娘。”
安平岳看着女儿沉默了两息,最终还是罕见地、有些无措地避开了目光。
这些年他虽一刻也不曾忘记过慧沁,但却从未如今日这般,不愿提及、更不敢回想。
即便他分得出女儿和妻子的万般不同,即便他的理智知晓面前的不是慧沁而是珞儿,但看着那般相似的面容,心中关于亡妻的记忆便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