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父亲和母亲感情极好,父亲练武时,母亲总是守在一旁陪伴;母亲喜爱牡丹,那年生辰,父亲为她安排了满园牡丹,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花开得有多美。”
“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是父亲母亲捧在手中的珍宝。”
“可后来,我发现我不是,我是可以被舍弃的人,是可以被利用伤害的人。”
“国公把我当成复兴家族的棋子,自病后再未关心过我,唯一在意的就是我能为家族带来何等荣耀。至于殿下,心里只有国公,十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其实她只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而迁怒于我,我却以为她是受人胁迫。”
“国公怨恨殿下冲动行事酿成大祸,也怨恨自己当年执意娶她以致埋下祸根,殿下则因无法面对国公日渐消退的爱久居佛堂。”
“他们在乎自己,在乎对方,唯独不在乎我。”
“他们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我却陷在合家欢聚、母慈子孝的泡沫幻影中。”
谢玄说了很多,那些他藏在心中、在阿鱼生前没来得及同她说的话,今日说了个干干净净。
可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阿鱼,我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从不曾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带你回玉京。”
“我不敢乞求和你有来生,若有来生,我只盼你千万别遇见我。”
两刻钟倒计时清零,影像最后定格的画面中,谢玄正轻轻抚摸阿鱼的侧脸,眼底流淌着无限温情。
骤然得知这么大个秘密,云开半晌没消化完。
谢玄很能藏事,心思深不可测,失去记忆的时候还好些,心眼子虽多,但在阿鱼面前他从来坦诚,后来恢复身份记忆,阿鱼就再没看懂过他。
难怪谢玄对长公主和镇国公的事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难怪提到永平帝时,他的神情那般复杂。
对父母,他既怨恨又期待,怨恨他们的冷漠,期待曾经得到的温暖。
对永平帝,他既怨恨又愧疚,怨恨他毁了他的家,愧疚母亲曾害过他。
怪不得谢玄心思深沉,换任何一个人,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都做不到开朗畅怀吧?
或许成为阿水的那三个月,才是他真正做自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