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余幼安的声音有些绵长拖尾，江漾也跟着啊了一声，然后开口。

“你那个手机呢？”

还是那个帆布袋，余幼安很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老得不行的手机。

江漾接过，直接拆来取出了里面的卡，然后去了前台剪卡。

都老人机了，手机卡必是没有处理过的。

等他走回来时，又看见那个呆瓜望着拆开的手机发呆，眼神茫然无措。

“别呆了，这手机可以留着做个纪念。”

江漾把卡塞进新手机，又组好余幼安的旧手机还给她，她拿着，张着小嘴，还是一副魂没回来的样子。

走出手机店，恍若隔世。

呆的更呆，眼睛还红红的，兴奋的更兴奋，因为晚上了。

而低头族显得更加低头族，江漾就是其中之一。

晚上九点以后的夜市是很热闹的，也是最有烟火气息的。

在这个市集的一角，一个卖地摊衣服的一角。

江漾把视线从手里的粉红手机放到这琳琅满目的衣服上，最后回到身后抱着乖乖的余幼安身上，打量了一下。

一直穿着宽松大件的衣服，要不就是校服，甚至还有高中时的那些校服，江漾觉得这个呆瓜或许自己都忘了，她多久没有买过衣服了。

余幼安好像也察觉到了江漾打量她的眼神，她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眸子低着，不敢和他对视。

“去挑一套自己喜欢穿的，然后告诉我。”

江漾走近，把乖乖从这个茫然无措的呆瓜怀里接过，然后淡淡补充。

“乖乖跟你在一起的话，一直糟蹋你的衣服也不好，算是送给你的工作服，不能不要，建议你不如早选早完事。”

他刚说完，就看见余幼安的小手在衣角下扭捏纠结着，然后真的动了脚步往衣服摊里面钻了进去。

可在江漾的眼里，他却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这呆瓜好像走出了英勇就义的感觉啊？

这一次轮到江漾抱着乖乖跟在她后面，摊子是一对年纪在三十来岁的夫妻在摆，他们看见余幼安和江漾，又看看江漾抱着的小奶团，眼里流露出一抹羡慕还有一些奇怪。

这大概是一对大学夫妻，网上冲浪的两人没少听说过带娃上学的事情。

老板娘来到余幼安身边看见余幼安也有些小惊讶，觉得她很瘦，而且穿着和抱着乖乖的江漾有很大的差别。

但她还是跟着余幼安，她看上那一件，伸手去摸她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并且根据自己看余幼安的身高给她推荐合适的尺码和穿搭。

这是她的工作，也是营销。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推荐了很多件，余幼安却只是抱着一件她这里最简单颜色也是最干净的纯白色短袖。

她回头，小眼神带着祈求：“就，就买这个，好不好喔？”

江漾看了看她拿的纯白色短袖，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35。”老板娘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余幼安的穿着，有些笑意：“可以30卖。”

30。

余幼安以为江漾同意了，打开手臂挂着的帆布袋就要拿出她的存钱小布袋，但江漾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直接呆愣住了。

“这一件，还有她刚才看过的所有，包括老板娘你推荐的，合适她穿的都要了，谢谢。”

江漾很自然的说出这一句话，老板娘也跟着愣了一会，不确定道。

“全部？”

“不，不是！”余幼安忙摆手，甚至手上那一件也放下了，跑着上前伸出小手就要推江漾走，整个人慌的一批。

她是真的好害怕出来一趟不仅倾家荡产还要欠下巨额债务……

但江漾单手就把她的脑袋按住了，继续对老板娘面无表情的开口。

“全部，别理她，我说了算。”

“哦哦。”显然是真的没想到，但老板娘的手脚很快，立马就开始绕着摊子拿下那些被余幼安摸过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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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幼安急的脸蛋通红，她想去阻止老板娘的行为却被一个呀呀叫的小奶团拦住了去路。

重新入怀的小奶团扑腾的欢，但抱着她的人已经是今晚第二次丢魂了，她的小眼神望着老板娘欢快的装袋。

心里好像在小声念叨着。

30，30，又一件30。

可能还不止30……

早知道是这样，她一件都不敢伸出手去摸的……

老板娘自己给余幼安搭配好了穿搭，一共6套，江漾付了小400。

拎着一手的衣服，江漾在余幼安面前晃了晃：“返魂了，好了，你又多欠我400了，这下可怎么办呢，还没开始还呢就感觉要还不上了是吧？”

余幼安双眼茫然无神，撅着嘴，江漾又看到了她眼里的波涛汹涌。

一个胆小且爱哭的余幼安。

他撇嘴，最开始想的是带这个人去商场里面挑两件，还好没去，不然这魂怕是回不来了。

地摊衣服也好啊，它便宜，好看，也是可以让胆小菇勉强回魂的存在。

伸了个懒腰，市集依然热闹。

江漾把衣服甩在背后，步子也轻松了起来。

今晚找余幼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她一个能联系到她的东西。

顺便给她买两件供乖乖擦口水泡泡的衣服。

现在都完成了。

江漾侧头对余幼安开口：“回去吧？”

没有得到回应，江漾看见她抱着乖乖，脑袋低低的，只是看路，有些疑惑。

可余幼安却是突然抬起头，转过身，眸子清澈如水，她好像一下子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声音依然小小的，但胜在眼神认真。

“我们，我们去退了好不好喔？我，我有衣服的，不，不怕乖乖糟蹋，还，还有手机，真的，真的好贵啊…”

见江漾没有反应，她抱着乖乖站在烟火里，眼神满是可怜，就连乖乖也在看着江漾。

“好，好不好啊？”

人群熙攘来往，仅一阵人潮，那双眼睛的主人就会被冲散消失，但她抱着乖乖，她就注定会被江漾锁在眼里。

“不好。”江漾摇头，余幼安苦巴巴的小脸一下子更苦了，她甚至已经忘了不能一直盯着别人的事情。

江漾看见了一片海，泛滥成灾也清澈透亮，却很容易决堤。

说实话，他挺想看那一片汪洋大海汹涌澎湃的样子，但还是算了。

他也烦。

“没让你还，在你照顾乖乖期间，无论我给你什么东西，那都是你应得的，你只能选择接受，合同上写了的，涉及到乖乖的时候，我无条件提供。”

说完后，他晃了晃手里被地摊老板娘压好不显得大包的衣服。

“包括但不限于。”

余幼安显然没想到江漾会这样说，她低着脑袋。

“可是，真的好贵，你，你不用买，买那么多东西给我的，我，我。”

“我好感动啊？”江漾又帮她补充完了，然后有些懒散的开口。

“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把感动藏好，帮我好好看着乖乖。”

江漾还在捣鼓着要给余幼安的手机，把一切能联系到自己的方式都加到了里面。

夜市边总是香味四溢的，它不仅能勾人，还能勾一个小奶团。

乖乖哎呀呀的喊着，小手胡乱指着边上要路过的摊位，撅着小嘴。

江漾停下了脚步，回身，余幼安抱着她小声小声的说话，瞅见江漾的目光后更是下意识的要退。

好在她最后还是没有退，只是细细声开口。

“乖乖好像要吃，吃那个。”

视线转移入眼的是一个卖冰淇淋的摊位。

江漾看着乖乖的样子，又看看余幼安的胆小模样，有些疑问。

“你是不是也挺喜欢吃甜的？”

余幼安第一次给他糖果是在医院，第二次是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

同一种棒棒糖，价格也是很便宜的那种。

按照这胆小鬼的习惯，不喜欢吃的话就算这么便宜她也不会舍得。

余幼安啊了一声，集市的灯光下，江漾好像看见了她低下的脸蛋两颊飘上一抹匀红。

江漾上前把闹腾的乖乖抱过，语气轻快：“给你买了手机，请客吃个冰淇淋不过分吧？”

“啊？”余幼安的脑袋瓜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就知道了，她轻轻的喔了一声，迈着步子走向冰淇淋摊位。

盛夏的冰淇淋总是受欢迎，所以摊前围了几个人，余幼安抓着自己的帆布袋带子，紧张的垫着脚尖，小嘴张着但是有些不敢出声。

她回头看了江漾那边一眼，江漾正在和乖乖讲道理，察觉到余幼安的目光，他看了过去，余幼安又连忙收回了视线。

摊子前的人买到就走了，但新的人就在后面，余幼安好像心里给自己演示了几遍，然后踏着步子上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让摊主听到。

“你，你好，冰，冰淇淋怎么卖呀？”

摊主听到余幼安的声音不禁抬头，因为余幼安的声音特别是在紧张的时候，有些幼态，有些可爱，也很能让人跟着放温柔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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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江漾……

“全部口味都是两块一份，可以混合，小妹妹想要那个口味的，要几根呀？”

摊主说话都不自觉轻柔了一些。

“要，要。”余幼安没想到买个冰淇淋也有那么多选择，她茫然了。

“抹茶和草莓，两根都一样的就好，谢谢老板。”

江漾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摊主老板疑惑的看着江漾，又看看余幼安，然后他就看见声音憨憨的女孩满脸通红的点头。

“对，对！”

余幼安说完后，就又开始扒拉自己的帆布袋子，这一次的速度明显更快了，在老板做好第一根冰淇淋的时候她就算出了8块钱攥在手里。

“给，小姑娘。”

老板笑吟吟的把第一根递给余幼安，余幼安连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到冰淇淋后，她没有犹豫，转身就要递给抱着乖乖的江漾。

“给，给…”

江漾接过，乖乖的胖小手就伸了过来，眼里都闪着光。

接着第二根又到了余幼安的小手，她看着江漾的样子，有些无措，好像纠结于不知道要怎么递给他……

江漾却白了她一眼，把乖乖递给她，她拿着冰淇淋慌慌张张的接过小嘴砸吧砸吧着的小奶团。

“喜欢吃的东西不要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