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人,听了尽皆不解,连忙追问原委,就听虎妖道:
“俺曾听人说过,这火牛刑乃是罗刹教中最厉害的一种刑罚。
小主,
便是将活牛剖腹,趁其未死,将活人塞入牛腹之中,再将油脂涂满牛身,用火点燃,那牛痛楚难当,腹部便尽力收缩,活人在牛腹之内终被活活勒死,其状是惨不可言呐。”
窦家老四应道:
“依你之见,我等该何时动手呢?”
虎妖道:
“不忙,待一会儿他们切开牛腹,那牛儿必然惨呼哀嚎,趁此时机我们就冲下坡去,先斩了头人,再杀散教众,便可将人救出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一名教匪,手持着短刃走上前来,先自举刀向着神位念念有词一番,接着便命人将牛扳倒,捆了四蹄,就手起刀落,剖开了牛腹。
但听得那牛一声惨呼,哀痛不已,众教匪却欢呼雀跃,又叫又跳,猛然间一声断喝传来,待众人回头看去,早有四柄钢刀凌空劈至了,但听得哀嚎之声四起,十数颗脑袋已经飞上了半空。
那二护法端的没料到,竟有人能冲破重重阻隔至此,急忙取了朴刀,抵面相迎,却被麻三儿劈脸一刀,砍断了刀杆,就连半个身子也一并被劈断了,一声惨呼也来不及,便死尸栽倒在地。
余者见四人犹如猛虎下山,又失了头人,一时都惊散了,他们四个却也不敢耽搁,就势割断绳索,架起窦冲就跑。
可此时满山的教匪早就被惊动起来了,但听得号角之声四起,就有无数的黑烟兵向着山坳之中席卷而来了。
幸而暗夜之中,敌我难辩,几人便收起了兵刃,模仿着教众的口吻,一路上大呼小叫,趁乱就突出了重围。
堪堪冲到山边,却早见一队教众正持着刀枪严阵以待呢,且四周围篝火明亮,断难混过。
麻三儿便当先抽刀在手,更不答话,扑上前抡刀便砍。
这把刀乃是悍匪熊瞎子所赠,端的是刻木如腐,削铁如泥呀,真个是“挡它者死,碰着者亡,挨挨儿皮破,擦擦儿筋伤”,一霎时竟杀出了重围,护着其余几人望旷野中便走。
身后那些原本混乱的教众,听得此处人喊马嘶,料定必然有异,有那眼明手快的,早循声而至,这就追赶上来了。
他们架着窦冲一路上是滚滚爬爬,休说丧家之犬狼狈,其实现在的他们那连丧家之犬还不如呢。几个人跑出了许久,却闻听得身后的追兵那是越追越近了,关键时刻虎妖挺身而出,搜集了所有人身上的箭矢,独自就守住一棵大树,阻挡追兵。
麻三儿便听得身后的号角声犹如裂帛,战鼓声则如同爆豆一般,真为虎妖捏了一把汗呐,可眼见得窦冲已逃出了虎口,却如何还能返身去自投罗网呢。
众人又奔出了数里之遥,眼看就要到围子了,却忽听身后一片马蹄声响起,正是有一只马队尾随而至了。
恰在此时,半悬空里一声怒吼,便如惊雷滚地,紧接着四周围火把乱明,亮如白昼,当先一人,身形高大犹如半截子黑铁塔,倒提着一根混铁顶门杠,碗口粗细,足有八十余斤重,真犹如“庙中罗汉当前立,恰似金刚降凡尘。”直吓得当前的十几匹马,登时就扎住了四蹄。
一众教匪里却也有认得王大愣的,知他悍勇无比,自是不敢抵敌,便急忙收住了马,落荒而走。
余者虽是不明就里,可眼见着别人逃了,自己又何必上来送死呢,于是就轰然而退,犹如奔流退潮,须臾间竟走了个干干净净。
麻三儿几人时方才早已是疲惫不堪了,全凭着一股求生的欲望强自支撑着,此时见到有人前来接应,当即便泄了力,个个的瘫倒在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大愣见状,急命团勇上前救人,麻三儿则在心中惦念着虎妖,连忙就嘱咐王大愣快快前去救援呐。
王大愣问明了情由,当即点头应允,随即命团勇将几人抬入了围子,交与窦融调治,自己则亲带几名团勇,接应虎妖。
待到了明日,麻三儿自昏睡中醒来,听团勇禀报说,昨夜王大愣搜遍了左近的山川、壕沟,仍未见虎妖的下落,想来必是凶多吉少了。
麻三儿不禁肝肠寸断,正欲起身亲自去寻,却见王大愣挑门帘闪身而入,后面则跟着一人,却正是虎妖。
麻三儿欣喜若狂,急问事情的原委,却听虎妖道:
“小的见贼兵势大,不敢硬碰,便走一个地方,就射出两箭,他奶奶的,直到将他们都引入了歧路,才绕路逃回。
好在我平日里留了心眼儿,早将左近的山川地势切切记在心里了,不想昨夜倒有了用武之地了,当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这番话直逗得屋中众人是哈哈大笑,在一旁煎药的成瘸子道:
“贤弟让我们三爷好一番记挂,今天回来真是天做之喜。
中午便锥牛宰马,犒赏弟兄们。俺这里还有他奶奶的几坛好酒,把出来,起了封,与众人痛饮一番,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