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儿情知不妙,急忙挥舞手中的花枪,意图将四周的邪物赶开,却恰似被粘稠的暮色裹住了,竟一时之间纠缠不开,直急得通身是汗。
大家正在慌蹙之际,忽然就看见远处的荒草间似乎出现了一个橘红色的亮点儿。
众人还道是自己看花了眼了,值此荒郊野外,除了惨白的磷火,哪能有红色呀。
可是那团亮光,却是越滚越大,须臾间已径至麻三儿的面前了。
一旁的费锦见了,还道是趁夜前来索命的鬼判,急忙张弓搭箭,可那团红光却似有了感应,悠忽间竟腾跃而起,如离弦之箭,如飞掣电般的奔跑起来了。
它周身的颜色,甚是鲜明,便如同破空而行的太阳星君,突破了重重的迷障,一直径向远方奔去。
麻三儿端的是眼尖呐,方才在光影之中,此物只是稍纵即逝,可也被他看了个正着,认得那乃是一只浑身上下通身似火的狸精啊。
麻三儿却是何等的精明,电光火石之间,早已窥破了八九,揣摩出此物定是受了惊吓,必要逃到那安全的去处方止啊。
他眼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急忙在口中将一声呼哨吹起,就顺着那团亮光,狂追而去了。
众团勇见有他当先带路,更是来不及思索,只得将心头的惊恐暂时压住了,权且认了真实,都擎着刀,拖着枪,尽气力尾随而来。
也不知奔出了多久,直至那片鬼哭狼嚎之声终于听不见了,众人方渐渐停下脚步,但见头顶上月朗星稀,足下路径齐整,正不知跑到何处来了?俱在张皇之际,忽听马挂鸾铃之声响起,就从山的那头儿忽然转出一队人马来。
这队人马却与往昔所见的黑烟兵大相径庭,他们俱着红衣、红袍,且旗幡精致,仪仗华贵,但见“金银铁瓜对对碰,飞龙矛镰晃人睛。旗幡杂彩当空舞,一片灯笼赛天星。腰间弯弓胜满月,走兽壶中雕翎轻。诸般刀剑当空举,枪叉簇簇鬼神惊。一派骑从无边岸,恰似潮来满地红。”
这一番的旌旗招展,秀带飘扬,直晃得麻三儿等人眼花缭乱,正不知是如何透过那层层的设防,到了此间的。
而那队人马也很快发现了他们,却只是当成了自家队伍,不曾躲闪,迤逦到了近前了。
早有一人当先出马,头戴人皮面具,身穿杂彩宝甲,却不是恶灵天师,又能是谁呢?
麻三儿见阴差阳错,竟闯入了罗刹老营的核心了,既撞着了恶灵天师,就断然不能再叫他逃了,不免在心中暗祷,
‘天地神灵在上,某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与邪众奋战疆场,今日定要取胜。
倘有半点退却,便是上天也不佑我;若能奋威向前,便是上天也当助我杀了此贼,为天下苍生除此大害。’
他祷祝已毕,更不答话,手挺银枪当胸便刺。
那恶灵天师,毕竟是全无防备,急躲闪间,早被枪尖挂住了宝甲,但听得“哗啦啦”一声响亮,宝甲之上早被划出了片片火光,犹如在暗夜中打了一道利闪呐。
一旁的三护法见状,连忙上前接住麻三儿苦战。
一霎时,双方战鼓如雷,混乱得如同翻滚的沸水,而那些个黑烟兵与团勇俱是精锐啊,端的以一当十,直杀得“煞气飘零天地乱,混沌难分你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