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烧得那罗刹教众,哭爹喊娘,东奔西跑,惊魂丧胆,自相践踏,“手中的旌旗,早就被撇在一边,随身的刀剑,也不知丢到何方”,只顾着相互拥挤,争相逃命。
麻三儿等人,自撤队于高埠之上,眼见得无数活人俱被烧成了火鬼,不免也是心下黯然,自忖若不是被逼上绝路,也断然不肯使出这等无情的杀招儿啊。
唯有那三护法却是个贪财逐利的吝啬之徒,眼见着火势浩大,已成回天乏术之局面,却依旧想着要裹挟了珍宝出逃,却在抢入帐中之时,被倒塌的大帐盖住,瞬间烧成了一团焦炭。
直至天光大亮,罗刹教已被烧死了大半,余者尽皆逃命去了。
麻三儿等人虽无一人伤损,却是看了一夜的火烧连营,早没了先前锐气,更不想去寻那恶灵天师了,就觅了路径,偃旗息鼓,全身而退。
他们离了山间,心里却仍念着那些被烧死、熏死的愚民愚众,不免就犹如揣了一块石头,心里沉重得紧,自是不敢笑逐颜开的,只好一个紧跟着一个,默默的低头走路。
眼见得围子在望了,却忽听远处锣声四起,原来是窦武等人自昨日入夜,便都在敌楼上眺望,但见山中火光冲天,料想必是麻三儿得了手了,便四下里开了围门,望外冲杀。
大护法早已接了线报,知道大势已去,自是无心恋战,只好撇了大军,单人独骑落荒而走。
窦武等人冲杀了一夜,直杀得罗刹教七零八落,待到得了天明才知道大护法已经逃走了,自是不肯放过,急忙合力来赶。
那大护法早就被吓得魂飞胆丧,辨不得东西南北,只知到处乱撞,直到天明才寻出路径,倒拖了手中兵刃,打马飞奔,却可儿可儿的撞见麻三儿等人回军,真个是“上天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王大愣见是大护法,更不答话,踏步上前抡手中混铁棍就打,大护法焉敢抵敌呀,急忙策马扬鞭,寻路突围,却早被麻三儿张弓搭箭,觑的仔细,一箭正中左肋,翻筋斗撞下马来。
待众人赶至近前,其人早已气绝身亡了。众人不免觉着可惜,只好割了他的首级,带回围子中来。
这一仗他们以少胜多,端的杀了一个痛快呀。
究其根由皆因麻三儿仗虎胆,闯虎穴,以奇谋巧计胜出,不免又被众人褒扬了一番。
麻三儿只是逊谢不已,他自忖若没他人扶持,自己又焉能有作为呢?故而不肯领受这首功的褒奖。
大家正在屋中推杯换盏,庆贺这场功劳,却忽有团勇来报,称东南角上突现了官军旗号,正向这边儿摇旗呐喊而来。
众人闻报俱是一惊,窦文道:
“这些官军,闲常时只做缩头乌龟,就是不肯出来为咱们撑腰打气。
而今我等抛头颅洒热血,战败了恶灵天师,他们却要来打秋风,真真岂有此理。”
窦武道:
“贤弟分说得是,我等且去看看这领队的官长是谁?倘或是那杜关门,却不去羞辱他一番,怎消俺胸中这口恶气?”
余者听了,不免轰然叫好儿,便不顾麻三儿与窦融的劝解,仗着酒劲儿,一窝蜂的拥将出来。
但见远方尘头起处,当真有无数兵马簇拥而至。
当先一人,正是那杜把总,头顶盔,身贯甲,耀武扬威,撇吃辣嘴,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窦冲见状,气冲斗牛,当即张弓搭箭,不由分说就射了一箭,却是恰好射在了杜把总的马前。
那马久不上阵,如何受得这般惊吓,一个马失前蹄,竟把个把总大人掀下马来,摔丢了盔,扯坏了甲,意气风发的一张脸,抢了个鲜血淋漓,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惹得众人尽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