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早也得了消息。她一点也不意外。在她看来，高焕一点也不应该进宫。之前她已经明示暗示她那个已经成为高老夫人的妹妹，可惜，高焕还是进宫了。

高家原本因着曹家的荣耀、因着高滔滔的荣耀，可以安安稳稳的保个百年基业。可是，高焕进宫，就让这一切成为了不可确定的事情。

如果高焕是个心思沉稳、机灵通透的也还好，懂得趋利避害、懂得隐忍收敛，也许在高滔滔的庇护之下也能平安一世。只是，她那骄纵的性子和不太聪明的脑子，让她失去了这种可能。

她的结局，早在她进宫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因果循环，性格使然。

只是让太皇太后没想到的是，这结果竟然来的这么快。她不由得多想了几分，自然想到了赵顼身上。

等赵顼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现她宫里的时候，她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不容易察觉的笑。

“官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太皇太后微笑着询问，叫人上了热茶。赵顼听到太皇太后的询问，才反应过来自己来的有些唐突。

“明日就是年节，今日除夕，我来探望一下皇祖母，看您还缺什么不。”赵顼说的有点颠三倒四。

太皇太后并没有拆穿他：“嗯，中午你不是大殿上还要宴请百官？皇后已经邀请晚上我同你母亲一起与你们吃家宴守岁。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好着呢。”

赵顼被太皇太后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今日里还有一堆事务的安排。只是他此刻也没什么心情。

太皇太后看出他神情恹恹，就端着茶杯继续问着：“高焕的事情处理好了？”说完她并不看赵顼，只端着茶杯小口的喝着。

赵顼听到她的问话，心下一惊。太皇太后没有问高焕是怎么死的，也没问事情的结果是什么，而直接问的是“处理好了？”他看向太皇太后，茶杯挡住了她的脸，看不到任何神情，就好像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任何深意。

“焕儿她……昨夜……病故了……”赵顼说的有些迟疑。

太皇太后放下茶杯，笑容不减的看着他：“你啊，也别太难过了，有些事情经历了才知道。你这才哪到哪啊？人生的路长着呢，帝王的路又哪里那么好走？”

赵顼听到这番话深深的看向太皇太后，他觉得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一切。只是，他此刻在太皇太后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孙儿……”他想张口辩解些什么，却又很无力的闭了嘴。太皇太后并不在意，轻轻说着：“百官宴你可要收起你的情绪了，帝王者，不应被小节所困。智者之谋，非为一时，而为长远计。要借一事、观一时、定一世。”

赵顼有些懵，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忽然对他讲了一堆大道理。他略略有些迷惑，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忽然笑起来：“怎么？一个高焕也值得你失魂落魄的？你现在不应该思考你失去了什么，做的是否正确，而应该思考如何利用这件事更好的筹谋未来。就是我所为的‘借一事、观一时、定一世’。”

赵顼稍稍回神，懵懵懂懂点头应下。太皇太后没有留他，让他赶紧去朝堂上，免得误了百官宴的大事。

他慢慢的走着，离开了太皇太后的院子，心里默默琢磨着最后的那一句话：“借一事、观一时、定一世”。忽然他想通了，高焕的事并非高焕一人之事，原本他也不是为高焕一人做的局。既然这样，那么朝堂上有些事情也该变变了，不能因为情绪和软弱，忘记了本来要做的事情。

这样的想着，他更加坚定起来，大步流星的向朝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