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裁缝铺内。
那个坐在柜台前的小青年看着票据,并没有伸手接过来,反而皱起了眉头。
“你谁啊你,连声招呼都不会打吗?你还懂不懂得一点礼貌?”
“打招呼?”李东来有些懵逼了,下意识的说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称呼你为同志了吗?”
在这年月,同志是一种万能称呼,同事之间可以互相称呼为同志,陌生人之间也可以称呼同志,甚至连对领导的称呼也可以为同志。
李东来并不认识这个小青年,也不清楚他的身份,称呼一声“同志”是十分恰当的。
没想到这话却惹恼了小青年,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陈记裁缝铺公方经理,跟一般的职工能一样吗?你应该尊称我一声廖经理!”
此话一出,李东来脑袋里轰了一声。
廖经理,这货应该就是廖玉成了。
李东来细细打量他,这货脸色粉白,隐约能闻到一股雪花膏的香味,头发打理得明光光的,就算是苍蝇落上去,腿脚也会打滑,应该是使用了“史丹利”牌头油。
三角眼,嘴唇浅薄,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让人感到讨厌。
没错,这人就是廖玉成了。
在原着中,廖玉成是个比许大茂还要坏的家伙。
大家伙都觉得许大茂是个阴险小人,是原着中最大的反派,但是仔细想想,许大茂干过的坏事,也只有出卖娄晓娥一家了。
这还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廖玉成就不同了。
陈雪茹的前夫侯先生离开京城,前往丑国,导致陈雪茹陷入了伤心之中。
廖玉成趁虚而入,在隐瞒了自己有老婆孩子的情况下,跟陈雪茹结了婚。
在结婚后,廖玉成偷偷的拿陈雪茹的钱,补贴老婆和孩子,在事情即将败露的情况下,竟然带着绸缎店里面的货款和陈雪茹多年的积蓄逃走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陈记裁缝店已经彻底完成了公私合营,绸缎店里面的货款是公家的,所以陈雪茹除了损失了多年的积蓄外,还要弥补公家的损失。那场打击,差点让这个勇敢的女人站不起身来。
廖玉成见李东来不吭声,反而一直在打量他,更加生气了。
“你回去吧,今儿裁缝店不做你的生意。”
牛,真是牛气啊!李东来差点给他竖起大拇指。
“怎么着,我已经交过钱了,只是来娶衣服的,也不行吗?”
廖玉成闻言,顿时面色赤红起来:“交过钱又怎么样,我是经理,这家店铺由我当家,你再捣乱,我就喊街道上的同志来了,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李东来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叹此人太坏了。
这年月店员们的脾气都比较大,对待顾客虽然称不上是动辄打骂,但是绝对也没有好脸色。
但是,却很少惊动官府。
因为一旦见了官,说不定就断了对方的前程,在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这样做,实在是丧尽天良。
这时候,店铺内的吵闹声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大家伙纷纷围过来。
“哎吆,这小伙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咋就那么不懂事呢!廖玉成可是个利害人物,在街道办里很有根底,谁要是得罪了他,肯定讨不到好处。”
“是啊,上个月我在陈记裁缝铺里做了一件外套,就因为嫌弃上面的线头有点多,好家伙,我还没唠叨,就被他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我老陈活了五十多岁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毛头小伙子训斥,憋屈啊。”
“自从陈记裁缝铺公私合营之后,无论是服务态度还是衣服的缝纫质量,都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惜了这间百年老店。”
“是啊,当年陈裁缝一个人背着小包袱来到京城,靠着精湛的缝纫技巧跟和蔼的待客态度,以及实诚的性子,才建立了这家裁缝铺,并且发扬光大。成为远近闻名的裁缝铺,就连京城王府里的那些达官贵人,都会到这里来缝纫衣服。陈雪茹的缝纫技巧,一点都不比他父亲差,在接手裁缝铺之后,颇有老陈的风范,裁缝铺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咱们街区的裁缝铺里,本来就数陈记裁缝铺生意最好,这才公私合营还没有两年功夫,陈记裁缝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门可罗雀了。”
....
屋内,听着群众们议论声,廖玉成本来还很兴奋,身为公方经理就应该有威严,这些住户们害怕他,正好说明了他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