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冲到阶上,先一拳后一脚,打开殿门。那二三十人无路可逃,智深哈哈一笑,在地藏殿里混打一气。
监寺见不是头,慌忙报给智真长老知道。
长老带了首座,引了三五个侍者急忙来到廊下,喝道:“智深!不得无礼!”
智深虽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他撇了棒,向前合掌低头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不曾撩拨他们,他们却一起来打智深。”
长老道:“智深,你看看这地藏殿的对联。”
智深道:“洒家认不得这么多字。”
“我念给你听:地狱天堂由一念,升沉宜自取;藏经妙理破诸迷,凡圣可参修。”
“洒家……洒家……呃……不懂。”智深一个大酒嗝上来,酒气中参杂着酸臭气。
“罢了,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长老见智深眼睛发直,知道这不是讲佛法的时候,只得作罢。
鲁智深对着那些帮工道:“洒家不看长老面,定不与你们善罢甘休!还有你那些个秃驴,今日都把你们打死!”
长老叫侍者扶智深到禅床边。智深“扑”的便倒了,险些把禅床砸塌。
众多僧人围定长老,告诉道:“本寺哪容得这个野猫,乱了清规!”
长老见群僧声势浩大,闭眼道:“既如此,不若让他出门游方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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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座大急,道:“虽是鲁智深眼下有些聒噪,后来却成得正果。不看佛面也需看僧面,且看大相国寺智清禅师情面,饶恕他这一回。”
长老道:“既然首座求情,我明日待他酒醒,再去教训他。”
众僧冷笑道:“好个没道理的首座与长老!”各自散去歇息。
次日,早斋罢,长老叫一个侍者到僧堂里坐禅处唤智深。
那鲁智深还未睡醒。过了半晌,他忽然自己起来,半穿了僧衣,赤着脚,一道烟走出僧堂来。侍者吃了一惊,赶出外来寻时,却蹲在佛殿后撒屎。
侍者忍笑不住,等他净了手,说道:“长老请你说话。”智深跟着侍者到方丈室。
长老道:“你虽是个武夫出身,但已经出家,也曾摩顶受戒。僧家常理:一不可杀生,二不可偷盗,三不可邪淫,四不可贪酒,五不可妄语。你为何吃得大醉,伤了看门的和尚,打坏了地藏殿的朱红殿门,打走了火工道人,还口出不逊,为何这般!”
智深跪下道:“智深再也不敢了。”
长老道:“寡欲清心,能受苦方为志士,宽宏大量,肯吃亏不是痴人。你既然出家,如何先破了酒戒,又乱了清规?我不看智清师弟情面,定赶你出寺,以后休要再犯。”
智深起来,合掌道:“不敢,不敢。”
侍者道:“这智深四处便溺,又不坐禅,还殴打众人,选佛堂众僧都不愿与他住在一起。”
首座趁机道:“那就让他住我房里,早晚也好管教。”
长老便允了,首座领了智深到自己房里,安排早饭与他吃;又用好言劝他;见他衣裳撕打坏了,也没穿鞋,又取一领新僧衣,一双新僧鞋,与了智深。
其后几天,趁智深不在,首座便来寻金银,只是遍寻不着,心道:“酒后吐真言,须得把那醉猫灌醉了,才好询问。”
首座那里如何暂且不提,只说鲁智深自从吃酒醉闹了这一场,一连十几天不敢出寺门去,就怕忍不住饮酒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