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小东西搬走后,一辆小汽车的空壳暴露出来,卸船的师傅站在小汽车空壳旁边,高声招呼我们闪到边上,他则用那四个钩子钩住汽车的窗户,钢丝绳轻轻提起,缓缓地转到船舷边,过舷了,后面的费用和保险的责任是买方的了,一拍子一拍子的散货往外倒,什么大根钢轨、汽车前后桥、大个的电冰箱等等。放到吊仓内的东西显然比刚上船时少了很多,只听一声长哨音,卸船师傅高喊:“吃饭啦!下午再干。”
大家爬上软梯再顺着船舷到上船时的船梯依次到岸。“怎么没看见从船上卸下来的东西呢?”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左右张望,后面一位上点岁数的广东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都在那儿呢!”随着说随着用手指向火车铁轨那边。我一看,小山一般的废钢等着火车运走呢!到了大食堂看到了其他一些支援港口卸货工作的同志也在洗手准备吃饭,我们这船的人由于卸的是废钢铁,所以满手都是铁锈和油泥,滑不哧溜、脏的腻歪人。我们在洗手池前先用煤油浸泡双手,又用洗衣粉加木锯沫狠搓,折腾了一个够,双手和双臂总算是凑活能看的过去了。到窗口领菜时,刘连峻在窗口前站着认人,只有我们广东工艺的人才能在这领菜,一个大搪瓷碗里,通心菜打底,上面一层肥瘦肉连在一起的红烧肉片,肥的还真不少,端着搪瓷碗到大木桶边盛了好几铲子饭,在饭桶旁边有一个略小的木桶,木桶里是飘着几片洋白菜叶子的清汤,桶旁边有盛汤用的小搪瓷碗,忍不住喝了几口略带咸味的汤,还真是好喝,虽然少油没盐,但对于干了一上午活儿、一口水没喝的我们来说,简直美味。但也不能喝太多,要不然饭就吃不下去了,那大米饭可是随便吃,管够呀!灰白的籼米饭、半熟的通心菜、肥瘦的红烧肉、配上这诱人的青菜汤,在这大食堂内吃的甭提多过瘾了,撑着了!下午大家轻车熟路又上船了。到船上,我看见那楼房般的海员的工作仓在船的尾部。我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想着去躺卫生间是不是就可以进去看看了呢!随着想脚步也就快到了那边的门前了,推门进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好凉爽,刹那间身上的汗就没了,身子清爽了,喘气都舒畅了呢!我心想,外面那么热,这里面怎么那么凉快呢?再顺着狭窄的过道往里走,也没看见什么人,倒是看见旁边有个门,上面的磨砂玻璃上印着两个字母“W C”,我虽然没学过英文,也不会说英语,但这两个字母我是知道的。于是推门进去,坐在马桶上小便,看着旁边一卷柔和细腻的卫生纸,怎么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卫生纸,用手揪一揪,还挺有韧劲,想着带点回去给高师傅看看,于是揪出好多卫生纸放在兜里,刚准备出去,又觉得兜里鼓鼓囊囊的再让人发现,那就太散德行了,于是又将卫生纸从兜里掏出来准备扔到马桶里冲走,可又怕纸太多把马桶堵了,只能分了好几次才冲掉。出去后想着别再瞎转悠了,赶紧干活去吧。回到货仓大家依旧搬来扔去,卷扬机提来转回,单调而有序。劳动结束了,离仓、上岸、坐汽车、返市里,天色渐暗,意犹未尽。
乱世去黄埔,人生又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