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道:“什么?自古以来,觻县的漫漫黄沙,就连先皇在世的时候都拿它没办法。带人治理了那么多年,最终也只是劳民伤财。秦王妃,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跑去那种地方治沙?”
张致远心里又何尝不佩服她,原本短暂的同朝共事期间,以为她只是医药之术颇高。
可如今看来,她在许多方面,要比历朝男子还强上百倍,千倍……
此女子,着实令人敬佩。
张致远嘴里喃喃低语着:“可偏偏,最后真的是她成事了,觻县的这次百年难遇的飓风沙暴,听说就是因为她而退去的,觻县再无一人一畜遇灾,反而只有她一人,被那飓风沙暴所吞噬。没想到,遭遇如此天灾,她竟然还能活着……”
若不是此时听自己的夫君亲口所说,王氏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弱女子,可以做成这些堪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想了想,王氏替张致远斟了杯酒,又问:“可皇上,她怎会不识得她便是秦王妃呢?”
张致远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皇上不识得她,反倒是保护了她!其实这也难怪!秦王妃在原本还是城西衣府,衣药师府上的那个城里无人不知的废柴丑女,后来为了替父赎罪,进宫为奴为婢的时候,因为相貌丑陋,有碍观瞻,故而整日都是遮着面纱示人,甚少有人见过其真实的容貌。”
说到这里顿了顿,张致远也在心里默默佩服,天下竟有医术如此高超之人:“后来不知哪里求得良方,便就恢复了本来的样貌。秦王大婚,本是秦王妃第一次进宫请安的日子,却在御药房被人捅了一刀,故尚还未来得及面圣,便就被秦王带回府休养了!”
说完停了会儿,张致远灌下那杯千里醉后,忽然说了句:“如此想来,当初那一刀,竟是帮了她,使她因祸得福了!”
王氏却是听不懂了,遂不明白地问:“夫君此话怎讲?”
张致远道:“宫里有人传说,这次觻县治沙,皇上虽下旨命秦王殿下亲自带兵支援,可实际上,却并未发兵。”
闻此,王氏即刻明白过来,惊愕地道:“夫君的意思是,皇上,终于决定要对秦王动手了?”
张致远捏紧手里的酒盏,说:“皇上这是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就借天灾人祸,彻底铲除秦王这个眼中钉。”
王氏听了后怕地道:“听说秦王从觻县回来后,便一直卧榻昏迷着……皇上……差点儿就成功了……若不是夫君你今日将秦王唤醒,怕是就……”
张致远感慨道:“这一切都是天意。若秦王昏迷不是因为秦王妃,如果为夫去了,然秦王今日依旧没能醒过来,那我张氏满门……怕就活不到明日了……”
然王氏却忽然无比坚定起来,赞叹道:“这一次,夫君做的对!”
张致远听了这句斩钉截铁的话,瞬间吃惊地看向她的脸,问:“夫人你说什么?”
王氏字字刚劲有力,道:“秦王妃大难不死,是因为她的无量功德。王妃娘娘与秦王殿下爱民如子,伉俪情深,如果这么好的人都不该活着,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年,皇上的恶行早已是民怨四起了。”
闻此大逆不道之言,张致远赶忙跳起来一把捂了王氏的嘴,看了看门外,未见有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小声些,莫不可被人听了去。”
王氏将其手缓缓拉下去,转而握住其双手,语重心长地道:“夫君,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我知道这些年,无论是对于以前的乐太医一族的亏欠,还是对于张氏满门的保护,夫君你都很难做真正的自己。然今日此举,便是夫君良心未泯。人生在世,既然知道做错了,就要竭力去救赎,而不是不作为,一错再错!夫君心里也清楚,如今的皇上,真的不是一个明君!”
张致远缓缓坐回去,思考起王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