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说的话,她承认,她亦是没有想过。那时候,她对先皇说过的,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相夫教子。的确,如今的元幸烨不能给她,可,倘若换个位置,元政桓能么?
不,她不知道。
如今不过是,他做了皇帝,而元政桓离京了。
掩起了眸中的痛楚,她故作平静地开口:“如今还说这些作何?王爷已经走了,且,不会再回来。皇上睡吧。”即便回来,也不可能来找她。他想,莫寻也是断然不会允许他来的。
他与她,从元聿烨御赐的情花那一日开始,便已经再也不可能了,不是么?
他却握住她的手,尚妆抽了抽,他握得更紧了。
眸子紧紧地锁住她,尚妆有些心悴,他突然道:“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怕在你面前提及他。”
不怕在她的面前提及元政桓?
今日,他的话真奇怪,她有些听不懂了。
“谢谢皇上放过他。”她笑着说。
他一拧眉,亦是笑:“别小瞧了他,总有一日,会叫你刮目相看的。”
尚妆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今夜为何突然说起他?”这真不想元聿烨的作风啊。他却是侧身躺了下去,一面开口:“只是告诉你,下回见了他,不要太吃惊
终是震惊不已,下次见了他?他此话,又是何意啊?
再欲开口问,只见他已经轻闭了双目,翻了身,睡了。
心下棍叹一声,元政桓能有什么让她惊讶的呢拿册了王妃,还是其他。
继而,又不免想笑,即便真的册了王妃,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如今册了王妃,也属正常了。
伸手征了被子替他盖上,在床边坐了会儿,他似乎是睡熟了。呼吸渐渐地平稳下去,身子稍稍动了下,见他皱起了眉。俯身,小心地将他受伤的手放平,转身吹熄了灯,也上床躺了。
待醒来,已经是始兴元年的早上了。
今日的早朝不会有太多的事,不过是听听各地的年成和民生罢了。
尚妆其实醒来,听看张公公唤了人进来伺候,也不睁眼。
过了会儿,听元聿烨叫了荼茶进来。听他道:“若是伺候不好你的主子,朕会好好治你。”
“奴婢定当竭尽所能。”荼茶的声音低低的,倒是没有惊慌之意。
尚妆微微握了握双手,从今日到今天,她还不曾好好于荼茶说上话呢。这个丫头的心里,看来是真的有事呢。
听见有脚步声出去了,荼茶还跪着,却是抬眸道:“皇上……奴婢斗胆,皇上一会儿,还来景仁宫吧。主子,会泡了好茶等着您。”
元聿烨怔了下,不觉回眸看了眼地上的丫头,嘴角浅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步出去。
荼茶忍不住笑起来。
回头的时候,瞧见尚妆已经坐起身,正冷冷地看着她。
“小姐。”她起了身,有些讶然。原来,她家小姐早就醒了啊。便笑着上前去,扶她起身道,“奴婢伺候您起来。”
尚妆将手臂抽出来,冷了声音道:“还不快跪下。”
荼茶吃了一惊,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色沉沉的,便又笑道:“小姐怎么了?奴婢,做错了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还要我一件一件数出来么?”若是那一夜她还只是怀疑,那么方才她与元聿烨说的话,便可以肯定了。
“小姐……”叹息一声,果然还是自家小姐聪明的。
听话地跪了,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俱色。
尚妆欲开口,却听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接着,听暄朱道:“娘娘,皇上撤了您不必过郁宁宫请安的口谕了,您该起了。”
是了,她差点将此事忘了。
瞧了眼地上的荼茶,此刻也没功夫与她计较了。荼茶听了暄朱的话,畔中微微露出诧异,却是开口道:“奴婢先伺候小姐梳洗。”
小主,
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头路上,都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喷出的气都起了白白的雾了。
荼茶给她披了裘貉,将暖炉塞给她,才扶了她出去。
在尚妆面前,荼茶永远闲不住话,此刻,又忍不住问:“小姐,皇上缘何撤了那口谕了?微微紧张着,昨日小姐香倒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看那高高在上的男子惊慌失措地从殿上冲下来的。
昨夜在房里,他们没有和好么?否则,皇上怎么会突然好端端地撤了那道口谕了。可,倘若不好,今早她问皇上一会儿还来否,她看皇上的脸色,并不曾有生气的痕迹啊。
她是真真想不明白了。
尚妆并不看她,也不说话。
荼茶吐了吐舌头,看来,小姐是生气了。一会儿回来,她得自求多福了。
路边,没有花,那些暗绿的叶子,都铺上了一层白霜。有些叶尖儿,还有着晶全的东西垂挂下来。
荼茶觉得好玩儿,便伸手折了一段,小小的冰,很快在手心里化开。真冷啊,抬头看了看尚妆,见她并不看着自己,不免有些沮丧。
她瘪瘪嘴,她早说,那件事做不得的,偏偏……
哎,不去想了。
郁宁宫今日可算热闹极了。
新年伊始,众嫔妃们都到齐了。
尚妆进去的时候,太后还木曾来,妃子们,都撑圆了双目瞧着她。个个都唯恐自己看错了。
寻了位子坐了,云妃忍不住道:“呵,今日是吹了什么凤,雩妹妹竟也来了郁宁宫了。”看见她,她就来气。昨夜,原本是想给她难堪的,却不想,她竟然真的对出了那下联来。
徐昭仪亦是笑:“是呀,身子好了么?这么冷的天,皇上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啊,万一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她的话音才落,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无非,便是说昨夜在大殿上香倒之事。她们一个个,虽不言明,可尚妆还是知道的,抬眸不过都以为她是装的罢了。
灵阙只坐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倒是慕容云姜轻笑一声,随口道:“只是昨夜杨将军的上联,只需修容对了出来的。本宫倒是好奇,皇上重赏了雾修容什么?”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尚妆。
皇后不提,这事儿她们倒是都忘了呢!被她对了出来不说,还能领赏。一干人等,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了。
尚妆抿唇笑着,低声道:“皇上赏赐的,娘娘不已经瞧见了么?”
她的话,倒是说得慕容云姜一怔,她的眸中微微露出了诧异。只听女子又道
“皇上给的封赏,是撤了不请安的口谕。”
慕容云姜原本不过是听了众人都语中带刺地说着话,她想缓解一下罢了。这一问,她却震惊了。
她要的赏赐,是撤了那道口谕!
这,又算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