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写了名字的啊……”冀洲一时间觉得眼前的倾城,对他十分陌生。
冀洲确实是署名了的,不过确实名字的笔画太多。他也知道倾城不识字,这次夜里相约便给她画成了图,另外,还在自己的名字旁边画了一条小鲫鱼……
不过明显,倾城没有看见。
见她这副架势,必然是近不了她的身了。冀洲只好强忍着手指的伤痛,扔过去一个药瓶:“倾城,这是罗番最好的箭伤药,你且拿去,好好养伤,这几日,我不宣战便是。”
小小的药瓶扔到了倾城怀中,倾城一时间尽是错愕。
半晌,她还是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你认识——于倾城?”
冀洲愣愣地看着她。
她是什么意思?
虽然罗番与中原文化不同,但也不至于听不懂吧?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就是于倾城吗?你……不认得我了?”
“我是老俞将军的女儿——俞倾城。一字之差,不过,我也不一定叫这个名字,甚至……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倾城的嘴角泛起苦笑,自从见了宫中那个棺椁,她便觉得自己这个名字格外讽刺,“谢过你的药了,但我不会因为你的药下次手下留情的。”
冀洲一时间又惊讶,又错愕。
这掰断手指骨的熟练程度、这个身手声音脸庞、怎么可能不是于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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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自顾自地仰头看了眼梨花树:“他们都说我乡野长大,回将军府的路上失了记忆,后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起初我还觉得挺好听的,后来……”
倾城缄口不语,神色中尽是怅惘。
“……失忆么?”冀洲一时间翻涌起淡淡的忧伤,他终于知道,为何眼前的倾城熟悉又陌生了。
她现下的记忆里,没有他。
倾城敛了敛神色看向冀洲:“不过,我觉得你挺眼熟的,兴许我们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准……你……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冀洲微微一笑:“罗番王子冀洲。希冀的冀,沙洲的洲。”
倾城嘟囔了一句:“真难听又难记啊……”
冀洲笑了笑。
果然还是原来那个于倾城。
他从身后拿出酒坛子递过去:“我不介意你叫我小鲫鱼。”
“这个名字倒是好记,不错,谁起的名字?”倾城走近,将酒坛子接到怀里,贪婪地闻了一口酒香,“说到这,我可太想喝酒了!”
“一个本王子钟情的女子,取的名字。”冀洲淡淡一笑,“想喝就喝,人生那么短,最主要——过得快活。”
“也是,要过得快活。”倾城将酒坛子举高,“谢啦,小鲫鱼,我敬你!”
冀洲突然看着她的眼睛:“你失了记忆,那……你可记得,一个叫做‘大彦’的男人?”
若是她将过往悉数忘记,是不是意味着……
没有顶天寨寨主于倾城,没有小鲫鱼,也没有大彦。
倾城的手一顿,几乎拿不稳手上的酒坛子。
这个罗番王子,知道的是不是未免太多了些。
她胡乱地揭开酒坛子的盖子而后抛开,眼神慌乱甚至不敢直视冀洲的眼睛:“不认得。”
这样欲盖弥彰的谎言,冀洲怎么可能看不穿。他又继续追问:“那你现在是个将军,你可认得你们中原的三皇子——南宫彦?你与他……”
倾城只觉得心里一阵咯噔。
她不愿听这个名字。
倾城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只淡淡说了一句:“小鲫鱼,你逾矩了。”
原本,她只是觉得,在她眼前提起南宫彦的名字,无比冒犯。
待她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
竟用起那个家伙的腔调了……
冀洲也不再追问了,只从脚下揪起一片草叶,吹奏起动听的声音。
这声音,倾城倒是觉得耳熟,就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忽然,一只明黄色的蝴蝶从远处飞来,停在了倾城的指尖。
倾城惊讶地看着手上的蝴蝶,翅膀一扇一扇,十分可爱。而后,竟然从四面八方飞上来一群蝴蝶,七彩斑斓,飞舞翩翩。
蝴蝶跟随着冀洲吹出来的音符,绕着倾城飞舞,有的落在她的手指上、肩膀上,欢快地扇动着翅膀。
“好漂亮……小鲫鱼你真厉害。”倾城展露了笑颜,“要是能召唤只肥羊烤了配着美酒就好了。”
冀洲缓缓走近了她,笑着,语气温柔而认真:“倾城,你终于笑了。”
随后,他缓缓启唇:
“你若不愿跟那三皇子,可愿……随我来罗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