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菱有些犹豫，她还是有点边界感的，虽然爱八卦，但是并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所以她不知道是要出于舍友同学的情谊问一句怎么了，还是假装没看到给叶淑敏留一点空间。

好在姜青菱没有纠结多久，叶淑敏就先开口了。她大概是憋了很多话，在看到姜青菱以后便把她当成了倾诉对象。

而且姜青菱也有种特殊的气质，会让人觉得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成问题，好像难题在她那里都能迎刃而解，让人忍不住想要向她倾诉。

叶淑敏情绪还很低落，她提着单薄的行李，说了她回家这段时间的事。能让她这么难受的，除了她婆家的事，也没有别的了。

她是这次回家了才知道，原来她丈夫和她女儿已经不在家里住了，而是搬到了村子一个没人住的破房子里。

当她住着坚固明亮，有水有电的学校宿舍的时候，她丈夫和女儿只能住在连遮风挡雨都有些困难的破房子里。而且他们已经住了很久了。

她丈夫送完她到京市又独自回去时，才发现他们托付给他爸妈帮忙照顾的小闺女，在短短几天内，就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样。

要知道叶淑敏是个下乡知青，她是很爱干净的，他们的女儿幺幺在她这个母亲的照料下，一直都是村里最干净最可爱的小娃娃。

自己可可爱爱香香软软的小女儿，成了头发打结满身是土，脸上眼泪鼻涕交错的小可怜，叶淑敏的丈夫一时之间都不太敢相信这个小乞丐是他的女儿。

直到幺幺看到他，“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冲过来抱着他的腿大喊：“爸爸，我饿！”

说是大喊，其实才三岁的小姑娘已经饿得喊不出多大音量了，但是在叶淑敏丈夫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炸得他有些耳鸣。

屋里的他老娘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见到自个儿子回来了，心里还有些气，嘟囔着：“哟，还知道回来，也是，人家大学生哪有空管你，还不是得灰溜溜回来，浪费车票钱！”

叶淑敏丈夫对她这几句老生常谈已经免疫了，他紧紧搂着还在哭的幺幺，问道：“娘，幺幺怎么成这样了？你没给她吃饭吗？”

他娘也看到了在他怀里的幺幺，“啪”地一拍墙，就开始骂：“哭什么哭，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一样！建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没给她饭吃了，她一个女娃能吃多少，半个馍馍还不够吗？整天就知道哭，什么事都干不来，和她那个没良心的娘一个样！”

叶淑敏丈夫叫周建军，他一听就知道他娘不但没有照顾好幺幺，还把对叶淑敏的不满发泄到了幺幺身上。

周建军急道：“娘，幺幺才三岁，她能干什么活？咱家的馍馍我又不是不知道，大人吃了都拉嗓子，更何况她一个小娃娃。你都不会给大哥二哥家的孩子吃这个，怎么就给幺幺吃？”

他娘声音更大了，“咋的，你大哥二哥家的那是男娃，她能比吗？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那么娇贵怎么不和她的大学生娘回城里去，留在我们这里做什么！”

周建军也忍不住了，说：“娘，你能不能别再这么说了，淑敏是去上大学，她也要住宿舍的，怎么能带孩子。幺幺是我的女儿，她也是你的孙女，你为什么能对她这么狠心。你看她身上，是不是在我们走后都没洗过，我们当时托你照顾幺幺，也是给了两块钱的，你这么做对得起这两块钱吗？”

他娘神色慌张了几分，四处看了看，生怕被家里其他人知道她拿了叶淑敏和周建军两块钱这件事，这可是她的私房钱，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了，肯定要充公的。

他娘看四周都没有人，才放下心中的石头，又朝着周建军怒目而视，说：“你这个不孝子，就知道把钱挂在嘴边，你当儿子的给你娘两块钱怎么了，至于一直说吗？我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个女儿就是个丧门星，你要有个儿子才行，她叶淑敏不能生，其他女人总能生，你再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