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笔从指尖脱落,沈望京胸腔发烫,强装镇定,眼皮半垂,视线始终盯着卷面。
近几年,育英的升学率与自杀率持续飙升。
近三年,十余名高三学生不堪压力,选择跳楼。
还好及时阻拦。
丑闻没有公之于众。
信息时代,事件发酵速度快,校方顾及名誉口碑,在入学考核中新增一部分,心理测试。
不达标者,成绩优越也不能进入1班,进行高强度的学习。
心理状态极差的,只能留在差班。
这种离谱做法起不到实际性的作用。
姬小小转过头,低声追问:“我听我爸说你在国外有专门的课程辅导员,入学考试那么简单,应该不至于来17班吧?”
“那你呢?”
陌生同学为何对他的生活如此了解。
沈望京心生疑惑,一侧眉毛轻扬,用强势语气掩盖慌张。
“我?”姬小小指着自己的脸,脆声大笑,“我不走大众路线,下个学期就出国留学。”
上课铃声响起,穿着考究的男人拎着教鞭走进教室,瞪目在教室扫视一圈,背诵声哗然。
语文老师白大牛。
与老郭相比,他的性格很是严厉,枯黄脸皮上皱纹很深,似刀刻出的阴影,眸光如芒针。
此刻,这刺人的目光正对着歪身斜坐的姬小小。
见对方毫无察觉,且没有坐端正的意思。
沈望京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余光瞄见往门边快速移动的人影,张口结束话题:“上课了。”
“哈哈,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人又笑了,面部肌肉微微颤动,连带着眼角红痣一同发颤。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记忆中的朦胧热雾恍然散去。
一个幼态稚嫩的孩童缓缓浮出。
“望京哥。”
嗓音翻滚而来,掀起回忆。
沈望京仔细端详面前的男孩。
这人与他幼时玩伴,长相高度相似。
其他信息却完全不匹配。
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名叫何书颐,家境优渥,但双目失明,据说是三代单传……
一旦开始回想,模糊记忆便宛如潮水涌来。
他记得。
平时最严苛的父亲在见到何书颐时也会展开笑颜,甚至会毫不吝啬地称赞何书颐乱画的文字。
“嗬。”
心烦意乱。
一阵热风从颈间刮过。
“哼!’”
落座,带有嘲讽意味的气音飘进耳里,简直挺背回怼,双手掰开烤红薯,展臂递给班景一半。
第四节课。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吃午饭了,前面打盹的人兴许饿了,精神抖擞,趁着白大牛转身调整课件,迅速侧肩交流。
男生正处变声期。
嗓音带着一股粗厚的憨,刻意压低过后仿若蚊蝇嘶叫,白大牛猛然转身,光洁秃亮的额头隐有青筋跳动:“我的耳朵不是摆设。”
“尊重是相互的,个别同学不想听课就滚出去!”
短暂安静两秒。
他转身瞬间,杂音又起。
于是,台上的老师和学生像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那些顽皮同学每次都能精准地卡到白大牛转身的时间点止声。
其中也包括他红唇大张的同桌。
简直嘴里含着一团滚烫的果肉,舌尖烧灼,奈何语文老师久久不侧目,视线紧盯着他的唇。
好烫。
不敢嚼又不敢咽。
“某些人脸皮不是一般厚,我的眼神都灼不透他的脸。”白大牛垂头翻看教材。
众人顺着老师的目光扭头看向简直。
“哈哈哈。”
禾月忍俊不禁,大着胆子提醒:“小简,室内没开暖气,那烤红薯的热雾都快飘到咱们牛哥脸上喽!”
“哈哈哈。”
室内温差大。
他忘记这茬,认栽起身,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语文老师。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白大牛清嗓讲课,留给他一个冷峻的背影。
简直快速咽下果肉,指甲使劲抠挠着手背。
“哎。”
消极细声从头顶落下,沈望京惊诧抬头,正巧瞧见那人泛红的眼眶,一时之间神经系统崩乱,不知该作何反应。
班主任没少数落简直。
听其他同学描述那个名叫刘雯的实习老师还动手打过他,他只是嬉皮笑脸回应,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脆弱。
诡异。
这些事和自己没关系。
沈望京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听课。
一连几日,简直兴致不高,熬到周五,脸上也没展出笑颜,整日唉声叹气。
沈望京受到影响,试探着问:“你想干什么?”
“啊。”
简直神色恹恹,慢条斯理地装好课本。
“走吧。”
班景走过来。
他们对视一眼,匆匆走远。
气压很低。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沈望京困惑不已:“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