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锤形剑阵攻击完圆智后并没有消散,蓦地,如同闹鬼一般,那剑阵竟然带着圆智一起向露五渊撞来,在飞快撞向露五渊的过程中,更是金光大盛,显然,圆智刚才隐藏了实力,并且留有后着。
此时露五渊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可逆转形势了。
圆智相当于使了一招变异版的“万花归宗”,露五渊唯一的选择就是展开惜花身法,仓惶后退,而这可能正中圆智下怀,露五渊感觉,圆智甚至推送出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浪为自己的后退推波助澜,露五渊的身形顿时失去平衡,像呼啸台风中的一片单薄的树叶一般倒飞而出,再次向悬崖急速坠落。
因为有了跟天青道长战斗时飘坠悬崖的经验,露五渊倒没有过于惊慌,他甚至随形就势,轻车熟路地故意在空中翻一个跟斗,一个呼吸间,内息早已骤然贯通,畅快流转,如法炮制般,他的双脚照着那道苍龙脊上轻轻一点,又如燕子穿云一般飞纵而起,半空中身形一晃,手中惜花剑轻灵一抖,照准圆智手中那还在兀自惊颤的纺锤形达摩剑浪潇洒地挥去。
由于貌似“万花归宗”对圆智失效,所以他不敢再用“万花归宗”,还是依样画葫芦,完全套用回击天青道长时所用的模式,递出的是一招“虹剑霓裳”。
根据先前的经验,圆智手中的纺锤形剑花将深受自己“虹剑霓裳”的引诱而土崩瓦解,道道剑芒纷纷争先恐后地化身为自己惜花剑身上的羽衣霓裳,然后再向圆智老和尚的法体疯狂涌去,给那已经略略有点春光乍泄的法体罩上一层“血衣”。
不仅露五渊是这么想的,连围观的群众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天青道长就是这么被一击即溃的,即便圆智比天青道长要厉害一些,但同为顶级武林星宿,差距又能悬殊到哪里去?顶多圆智相比天青道长可能不会跌得那么灰头土脸,鼻青脸肿而已。
因为,对于这个年轻人能够制造的奇迹,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果然,情形一如露五渊和观众所料,那惜花剑携带着极其惊艳绚丽的羽衣霓裳,朝着圆智那白白胖胖的身体兴奋至极地横掠而去。如同即将欢享老法师的仙体,这惜花剑已经兽欲沸腾。
直至惜花剑即将凌体的前一瞬间,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圆智撒手扔剑,仓惶跌退的好戏。包括已经有点信心爆棚的露五渊。
就在此万众一心、千钧一发时刻,圆智老和尚冷不丁地突然自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察地冷笑,然后,他骤然抬起右手,在握剑的左腕上轻轻一拍,左手中的达摩剑迅疾地一抖,他的模式和点苍派秦百通采取的自救方法如出一辙,但是效果呢?
那是天壤之别,巨象和蝼蚁之分。
人们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那羽衣霓裳刹那间全部倒戈,露五渊更是感觉胸膛如同被天神之手狠狠杵了一下,心脏有着一瞬间的窒息之后,他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再次倒飞而去,第三次向着悬崖绝地急速飘掠。
他还想如法炮制,快速流转内功调整身形,却蓦然发现,他体内的强劲内力竟然被刚才那股天地之力撞得七零八落,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导引归元,恢复运转。
他蓦然惊出一身冷汗,暗叫一声“吾命休矣!”,却又干瞪眼无可奈何。
围观的群众却没这么觉得,以为他还会像前几次那样,变戏法一般又从悬崖底下冒出来。所以连静云师太都没有感觉多么紧张,流露出出手相救的意思。
露五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头那叫一个苦啊,眼睁睁望着万丈深渊底下黑黜黜冒着森森寒气的血盆巨口在兴奋地等着自己,想象着真坠到底估计连灵魂都要摔得粉碎的惨烈景象,浑身上下一片透体寒凉。
直直往下坠落了一段距离后,露五渊却心里一动,恍惚间发觉自己虽然没法刻意调整身形方向,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坠落后,自己的身体似乎还是有意无意地在往那道苍龙脊上骤降,他心中略略涌起了一丝生的希望,难道?很快,答案就出来了,快若电光石火般,他的身子与苍龙岭发生了亲密接触。
这一亲密接触,他才大呼上当,心道,还不如直接坠下悬崖死得痛快呢。
由于圆智发出的那股反撞之力实在过于巨大,他和苍龙脊的亲密接触是以彗星撞地球的形式产生的,那激情一撞的瞬间,露五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乾坤大挪移,每一根骨节和韧带都扭曲成了麻花一般,肌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碎尸万段一般,而全身皮肤则如同被一把巨大的剑毛刷雷霆万钧般瞬间刷遍。
那种惨绝人寰、痛彻灵魂的剧烈痛苦让他一瞬间昏厥过去,在昏厥之前,他本能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哗哗哗地快速陷入山体,在一派幽冥般恐怖的黑暗中,如同被活埋在了这万米高空中的山梁里。
不过,奇怪的是,在他悠悠醒转时,他却并没有置身于天地碰撞产生的山窝窝里,而是稳稳地躺在阳光普照、凉风习习的黄土地上。
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双流露着焦急神色的温柔目光,这种慈母般的关切顿时滋润了露五渊身心中无尽的伤痛,他恍然间明白过来,身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力量,从地上一跃而起。
虽然这一跃之力牵动得他的身体又是一阵撕扯般的剧痛,但他还是暗自咬牙忍住了。
随着他的飙身而起,周围传来了一阵轰然大哗。
露五渊四目一扫,发现所有的人们都在,此时,落雁峰顶的万事万物似乎都停止了一切活动,全都将目光或者气息凝聚在他身上,万众瞩目至极,真可谓牵他露五渊一发而动落雁峰全体。
除了静云师太俯身在侧对他施救,黄云岱卓立一旁凝神关注外,离他最近的一圈人就是那十几大门派的掌门人,此时,各具神态、各怀心思地打眼望着他,说不完的众生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