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破晓,王遴与王世贞就结伴而来,各自带了六七个家仆。他们两人与杨继盛交好十余年,都是想着来帮忙料理丧事。
昨夜五更,西南方一声鸡鸣过后,王一鸣听见藏身房顶上的那四个人,齐刷刷的一起退走了。
杨应尾早已醒了,一直一声不吭,两只眼睛红红的,死死地盯着母亲的面庞,王一鸣安抚了许久,他才终于放开了抓着母亲的手。
王一鸣带他来到厅堂,王世贞与王遴已自行动手,泡了一壶茶,正在商量如何为杨继盛办丧事,他们带来的家人,全部站在院子当中。
二人看见王一鸣和杨应尾走出来,便迎了上去,王世贞朝他们身后望了望,问道:“杨夫人呢?”王一鸣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简短与他们说了。
听说张贞已经自缢随夫,那两人都既感震惊,又觉惋惜,二人都是文人,感慨唏嘘,良久不休。
过了一会,王一鸣终于忍不住,截断了他们的话头,道:“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为今之计,我们先将椒山夫妇安葬了,让他们入土为安,至于其它的,以后慢慢再说不迟。”
于是,他们三人小声商议,一直说了有小半个时辰。计议定后,王遴与王世贞把带来的家人从院内叫了进来,一件一件的将事情安排下去。
巳牌时分,王遴的家仆将一口棺材送了过来,杨继盛的尸身,昨日已经盛殓,可谁也没有想到,张贞也随他夫君去了。
一顿忙乱过后,张贞亦已入殓。王世贞让人从白马寺请来了七个和尚,在院子里诵了半日的地藏经。
到了黄昏,杨家院内,一阵木鱼声与梵唱过后,院门打开,从里面抬出来两具棺材,孝子着麻戴孝,扶棺痛哭,声音嘶哑。此时街坊邻居,俱已围拢过来,看见如此情形,都觉得诧异。
待众人了解到,杨继盛的夫人在昨夜也已上吊死了,心下都是悲愤与怜悯。杨继盛夫妇为人极好,一日之内,竟双双去了,只剩下杨应尾这样一个年纪幼小的孤儿。
人们自发的跟随着送丧队伍,一起为杨继盛夫妇送行,人群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还没有走出五里,差不多已有千来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