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份书证,杨继盛却不敢贸然附于奏折之中,他把书信折将起来,用油布仔细包起,再取来利刃,割开自己的大腿,将油布包塞了进去,而后他用白药止了血,简单的缝上了。
这封书信关系太大,杨继盛与张贞虽是夫妇一体,可怕给夫人招来祸端,却也不敢跟她明说,他本意是想,待皇上看过那《五奸十大罪》后,在召见他时,再将这书信取出来呈上。
哪料到当天夜里,他就被侍卫拿去了刑部大堂,一顿棍棒,打得是血肉模糊,皇上没见着,那封书信便一直呆在杨继盛的大腿里面。
此事说来,也是玄到极点,倘若杨继盛不是在刑部遭那一顿棍棒,严府的那些眼线一看见他的刀伤,必然生疑,以严世番的精明干练,书信就早已被他取去,倒少了这许多夜的担惊受怕。
以前,这位小严相夜夜寻欢,可自从发生了这件大事,竟尔很长一段时间无心女色,如此一来,杨继盛与一枝梅在无意之中,倒是救下了不少如花少女,貌端熟娘。
严世番见杨继盛才被他父亲调升至京城,任兵部员外郎,可还没过几天,竟然上疏弹劾,心中九成九已认定,那封书信,必然是在杨继盛手中,只是寻它不着。
最后一次朝审回来后,杨继盛便知自己一死难免,死则死尔,然想到严家父贼子逆,他家的权势富贵已到了极致,却不思报国,暗地里还要叛国逆君,心下着实不甘。
在中秋之夜,他想着将证物取出,交给王一鸣,然正在那时,刑部的卫士发现狱卒刘长根昏倒在地,闹将起来,故而未得其便。
待王一鸣走后,他摔碎瓷碗,用瓷片割开股肉,将油布包取出,悄悄放在《自书年谱》的两页之间,再用鲜血粘上。
在要被斩首的当天,法场上,杨继盛把《自书年谱》交给了儿子杨应尾,只希望有朝一日,机缘巧合,可使严家父子的真实面目曝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