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一副“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你是哪里不对头”的神色。就连坐在他腿上的小允佳也跟着抬起头来,用婴儿那天真无邪的目光将口是心非的魅羽看了个通透。饶是魅羽脸皮厚,此刻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来,尝尝我做的蛋糕,”芙玲识趣地打断二人。
毕竟是在别人家做客,陌岩也不好节外生枝。接过一盘切好的蛋糕,用叉子吃了口,赞道:“真不错。我曾照着菜谱在自家灶里试着做松子蛋糕,结果一败涂地。”
是吗?魅羽边吃边暗忖,那时候他身边有她在吗?她有没有偷吃他的松子?
陌岩随后继续刚才的话题,冲芙玲说:“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要有军队在手。夫人的家族除了掌管禁卫军之外,应当有其他兵力在附近吧?”
芙玲目光低垂,叹了口气。“我们西蓬浮国的军队,向来由旗鼓相当的白军和蓝军组成。他们白军镇守北部,我们蓝军驻扎在南方。先前忽然在南方的军营中,搜查出几个重要将官意图谋反的书信往来。现在那几人还扣在宫里,只要稍加核查便能发现是被栽赃的。可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蓝军只要稍有动作,便会被扣以谋反之名。”
哦,魅羽心道,怪不得便利店老板娘说,白家人拿些子虚乌有的指控,要朗顿家迁去西部。蓝军是否衷心,民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怎么可能说反就反了呢?
遂问芙玲:“所以几天前乌管兽袭击首府,重创禁卫军,蓝军都不敢来帮忙,只能眼巴巴地让白军捡了便宜?一步步显然都是计划好了的。”
“可不是嘛,”芙玲道,“罗郡今早进宫看望他叔父,也是因为——”
“夫人,”陌岩打断了她的话,“别怪我多事,你们现在可有办法同外面的部队联络上?不要理会什么犯上的名头,让他们即刻启程来首府,做好接应的准备。”
“这……”芙玲放下手中的叉子,一直在精心掩饰的忧虑终于浮现在面上,“首府中倒是有处联络点,是我已故的公公设立的。只不过,形势真的有这么危急吗?”
陌岩不答,只是说:“我昨晚在宴席上听人说,白军来了一个团,比较棘手的是瞿少校带来的两个营。再加上荒人帮忙,做些明面上不能做的勾当,所以这次务必请蓝军全军出动。”
昨晚宴席上?魅羽心道,她怎么没听见?陌岩吃这么一顿饭的功夫,也不知搜罗了多少情报。
三人正说着,忽听大门外一阵骚乱。芙玲显然一直在留神屋外的动静,此时也顾不上礼数,站起身朝门口奔去。
魅羽同陌岩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她的探视法还是他教的,知道是男主人罗郡回来了,然而情况似乎极为不妙。在火车上见过的那个彬彬有礼、气定神闲的绅士,此刻神色慌张,说话时东张西望,声音压得很低。
“他或许不该回来,”陌岩咕哝了一句,抱着允佳站起身,走出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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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跟在陌岩身后来到大厅,见浑身被雨水湿透的罗郡坐在厅中央的环形沙发上,深嵌的双目中有种大限来临时的凝重,正在吩咐仆人挨个儿去通知庄里其他人。芙玲坐在他身侧,挽着他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安慰:“先不要急,我想事情定会水落石出的,再想想办法吧。”
“不行,你们都得走,”罗郡语气坚决地说,用手拂掉前鬓上的雨水。
“罗先生,出什么事了?”陌岩边问边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他怀里的允佳抬臂指着罗郡的方向叫了声“爸爸”,被站立一旁的奶妈抱走了。
魅羽在陌岩身边坐下,听罗郡快速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罗郡上午是去宫中探望叔父罗轩。这次皇家图书馆失火,几十万册珍贵的藏书毁于一炬,罗轩不幸便是图书馆的主要负责人。派来调查此案的大臣是皇帝的侄儿廉亲王。这位亲王为人还算正直,并未将罗轩入狱,只是软禁在宫中,方便查问。
当时罗郡正同叔父说话,见廉亲王差人来传罗轩过去问案,只得将随身带来的补品和衣物留在罗轩处,先行离开了。出了皇宫后,又去拜访了两个同朗顿家交好的大臣,请他们想办法帮叔父脱罪。
傍晚时分,在归家的路上罗郡命车夫绕道去附近的集市。马车在一家杂货铺前停住,罗郡让车夫在外等候,自己进店,照芙玲的嘱托去买两瓶婴儿爽身粉,却被告知已售完。街角还有一家杂货铺,他认为没必要坐车,就步行前往。
结果拿着爽身粉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一队白家士兵在皇宫侍卫的指引下,将他的马车连同车夫团团围住。
“罗郡在哪里?居然敢毒杀廉亲王,罪不可赦!”
“长官们搞错了吧?”车夫被人按住肩膀,后背贴在车厢上,“我家主人决不会干这种事的,定是误会了。”
“少废话!毒是罗轩下的,得手后人已逃匿。余下的毒药藏在罗郡送来的食物包里,怎会有错?快说,罗郡去了哪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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