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放多了吗?”姚诚用筷子夹起几根尝了尝,“我觉得,还好啊。”
修罗,小羽心想,修罗不是铮引和大魅羽的家乡吗?铁塔一样的男人是谁?听口气像修罗的帝王,小时候陌岩同铮引夫妇有时会聊起修罗的事,但那时她太小,不记得他们都说过什么了……三瓣唇,怎么会有人长三瓣唇呢?多半是因为她刚才讽刺姚诚是兔子,才会梦见长三瓣唇的人。
至于那位“和尚师父”,会不会与肥果、陆锦的师父是同一人?肥果是男人,第二个梦里是女人,可见梦这种东西当不得真啦。
“喂,是不是不合胃口啊?”对面的姚诚沮丧地问,“看你吃得心不在焉。”
小羽抬手去夹第三道菜,口蘑烩豆腐。这回倒没做白日梦,也许是因为陌岩喜欢蘑菇,她吃了几口便想起白鹅甸樵堎巷那套平房里的八仙桌。平日是杵在一张细长桌下靠墙摆放的,只露出半张桌面,她和陌岩在那上面吃饭、做功课,来客人时才移到厅中央。脚底的地面铺着高低不平的砖石,头顶也没有什么水晶吊灯,一只大黄灯泡上倒扣着个碗状的灯罩。
白鹅甸的夜晚不算特别静,能听到邻居家狗叫及远处街道上驶过的汽车声。然而那时的她是在生活,此刻的她只是活着。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度过的吗?在出生后的头几年对自己的生活状态不仅没有决定权,甚至压根儿都意识不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猫猫狗狗、花花草草强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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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时却是毕生中最富有的年代。富有,并非指的物质生活,是拥有最多长辈最多关怀的年月。时间比成年后流淌得要慢,每日都在无意识中挥霍属于自己的精神和情感财富。等终于整明白自己是谁、来人世间干什么的时候;等终于有了决定权,不仅能自主甚至还能影响到他人的时候,接踵而至的却是亲人们一个个地离去。
“合不合胃口有什么关系?”小羽嘴里说着嚼着,手中筷子不停,“重要的是你想让我吃饭,而我现在已经吃了,不就行了?”
抱怨饭菜不合胃口的人只有在饿肚子时才会明白自己的荒唐。便如同无论是在生活还是活着,都要惜生、要继续活下去。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姚诚目光低垂,用手里的勺子拨弄着小碗中的汤,“经常讲些老气横秋的话。”
“我饱了,谢谢你的饭。”
从礼貌的角度来说,吃饱就走人的做法未免没教养,然而今天才周二,他俩晚上都有一堆作业。小羽掏出手机给曼虹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过后也不想在屋里待,谁知道下午来偷鱼的那帮人有没有留下窃听器?倒不如去室外等车。
“你这些天要小心些,”小羽嘱咐姚诚。二人正并排站在大门口旁的树底下,男左女右。秋天的夜晚真凉,甚至比冬夜还凉。后者会令人感官麻木,用冰一样的“固体之冷”把人给封起来。秋夜则是个轻柔的女妖,在缠绵悱恻中吸走你的阳气。
“别把鱼的事讲给任何人听,”她接着说,“我有长远计划。若是再有人对你图谋不轨立刻来找我,知道吗?”
姚诚许是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听到句体己话,有些得意忘形了。身子靠过来,嘴巴贴到她耳朵上,问:“我现在就嗅到危险了,能搬去你家住吗?”
小羽左肩后撤,右手扣住他的手腕往右一拉,他在她身前失去平衡。再用左膝轻撞他右腿后方,姚诚被摔了个狗啃泥。
小羽也不吭声,一直等他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后,才冷淡地警告他:“姚大宝同学,请时刻牢记你只是我的小弟。我一早就有男友、呃……未婚夫。再有不规矩的言行举止,咱们就连兄弟都没得做,知道吗?”
“什么,你?”他惊疑不定地审视着她,“真的假的,那人是谁,讲来听听?”
小羽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随意抬手一指,“呐,你要是那颗不仔细看都找不见的小星星,人家就是太阳,知道差别了吗?”
前方漆黑的街道被车灯照亮,应当是曼虹到了。小羽丢下姚诚朝路边走去,听那家伙在背后不甘心地央求道:“改天给我讲讲他的故事,也让我长长见识好不好?”
小羽钻进汽车后座,既然提到了陌岩,方才在心里酝酿的那个计划也慢慢成型了。
在最初得知敌人的阴谋时,她心里想的也是如何尽快通知兮远伯伯,可现在她决定再等三个月,年夜宴上再说。这期间她要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到时候以此来要挟兮远和七姐妹——唉,大羽姐姐对不住了——让他们把陌岩交出来。
她知道兮远从来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