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手指看过去,纷纷一脸的错愕。
“这他娘的搞的什么名堂?”
“是不是戏班子在演戏。”
有人伸着脑袋来回看看,“也不像演戏啊,没看到有收打赏的人呐。”
“那这到底是干嘛的。”
看客们越发的疑惑。
正不解的时候,杨三刀右手松开缰绳,拿起放在马背上的铁皮喇叭,干咳了两嗓子后,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长安城的老少爷们们,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好了,博陵崔氏,殿中侍御史崔仁师,他的四儿子崔志玉,大家伙想必应该都听过吧。”
“崔仁师,教子无方,养出了一个畜生来,这崔志玉,多年来为祸长安,肆无忌惮的欺压良善百姓。”
“他走在街上,见到哪个女子貌美,就让人强掳到家中去,直接污去人家清名,要是和谁起了争执,不管有理没理,他皆指使家丁大加出手,被他殴打之人,要么落得个重残,要么直接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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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畜生,恶事数不胜数,简直是丧尽天良,谁要是告到衙门去,不管是长安县还是万年县,就算是直接告到京畿府,衙门的人,皆都畏惧崔家声名,不敢得罪崔家,故接二连三对这畜生多加包庇。”
“这畜生是越来越猖獗,越来越暴戾,行事越来越无所顾忌,使得大家伙屡屡遭其毒害。”
“今日,常乐马场萧掌柜,替被崔志玉所害之众苦主,前往皇宫亲告御状,让皇帝陛下亲自做主,让被残害之人沉冤昭雪。”
“天理昭昭,公道在上,举头三尺有神行事,今日,必要将那崔家四郎绳之以法,定要让他受该有之罪,令冤者瞑目,令公道显世,令长安万民,再也不受崔家之苦,再也不受,那崔志玉所残害。”
杨三刀喊尽了力气,喊到最后嗓子都变得沙哑,当他放下喇叭之时,本是喧嚣的众人,瞬时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前方吹吹打打之人,傻傻的看着马上的杜爱同和杨三刀,傻傻的看着跟在他们后面的三辆马车,傻傻的看着不知何时飘扬起的魂幡。
大大的冤字,令人心头一颤,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厚重又沉闷。
告御状,这等原本只存在戏文中的事情,没想到今儿个,就在这个清爽的早晨,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好,萧掌柜,不失男儿血性,不失君子豪迈。”
刚刚那书生,脸色涨得通红,他举起手用力一挥,大声的喊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诸君,吾等,当同行。”
书生这一嗓子,引来不少侧目,身旁的同伴,垂着头,悄悄拉着书生的袖子,低声道:“处俊兄,莫要被蛊惑,还有三月就是举试了,崔家得罪不起,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郝处俊一甩袖子,怒气冲冲道:“男儿立于天地,怎可只知私利前程,你莫是忘了,你我可是立下过誓言,要以顺阳四句为毕生所求,何为顺阳四句。”
看向四周,郝处俊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喝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萧掌柜,等等郝某。”
身旁的同伴,这时也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也被蛊惑,稍一犹豫后,紧跟上了郝处俊的步子。
两旁的百姓,看看郝处俊,又看看杜爱同,慢慢的,有人迈步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一股人潮开始汇聚,从高空俯瞰,人头攒动如洪水,直向着皇宫去。
冤字魂幡直挺挺的矗立着。
突的,凭空起了股风。
这风,卷的幡旗哗啦作响。
这风,卷的人心心潮澎湃。
千人同行,脚步阵阵,踏的这地,为之一颤,踏的这天,为之一清。
鼠蚁虽弱,亦可撼象。
万民之力,足可掀天。
今日,伴随着他的光辉事迹,崔志玉的名字,将传遍长安城。
帝都百万人口,小民占据九成,崔志玉,即将引起公愤,引起这九成人的滔天之怒。
小民虽贱,不可轻辱,折辱过甚,翻天覆地。
皇宫,越来越近,金光闪烁的玉瓦,鲜明刺眼的朱红,一股无形的威严,令随行之人纷纷止步。
吹吹打打的人悄悄散了,飘扬的魂幡悄悄放下,跟在后面的马车悄悄停下。
杨三刀勒马驻足,他看向了杜爱同,丁老翁等人将脑袋从车窗中伸出,他们也看着杜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