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满身的酒气和瓦舍独特的那股靡香味,林母不快的又是一通唠叨。
林七左耳进右耳出,也是没往心里去,到了晚些时候,吴三又来敲门,这次倒是不再邀着去喝酒,只是叫着去他家吃饭。
正准备答应的时候,周二却是又冒了出来,他又叫着去饮酒寻欢。
吴三觉得他跟苍蝇似的,气恼之下,和周二就在林七家门口吵闹了起来。
左邻右舍纷纷被惊动,从自家门中探出脑袋观望着,为了说和二人,林七便留他们在自己家吃饭。
经这一闹,甲子巷也传出一股风来,自此,每日从早到晚,几乎都有人来敲门,要么是请林七外出喝酒,要么是叫他去自家吃饭,不管是喝酒还是吃饭,林七也都概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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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邀他的人,也几乎都是和吴三周二一样的心思,想请林七搭个线架个桥,能去昭陵混口饭吃。
这甲子巷里头,像林七一样是独子的,还是少之又少,九成九的人家,抱着的都是多子多福的想法,一生就是四五六个。
百骑的前身,是李世民的亲兵卫队,皇帝念旧情,看在这些老亲卫卖命一辈子的份上,能让一家补一个缺已经算是开恩了。
缺只有一个,孩子却有好几个,各家的选择,基本都是长子补缺接班,至于余下次子,有门路的就想法子给谋个差事,比如吴三就是他老爹托关系塞到了右千牛卫去守城门,没什么门路的那就只能是像周二一样,自己去想法子谋生活。
去昭陵,也不用做什么,每日不过就是守着那位殿下,吃的好住得好,收入还不差,心动的人自是不少。
回家半月,来攀交情的人络绎不绝,林七肉眼可见的胖了许多,对于这些想去昭陵讨生活的请求,林七既不一口应下,也不说什么推辞的话,只是含糊不清的先拖着。
一拖,就到了八月中旬,此时,距离科举只剩下了十一二日,清风楼的书生们,开始夜夜点灯的最终冲刺,申国公府的高德阳,也是夜夜点灯蜗在自家书房,高士廉请了个大儒,来给高德阳做辅导,听着名儒文绉绉的之乎者也,高德阳的脑袋只觉快要裂开。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
“少郎,此段最后两句,是什么?”
高德阳打着哈欠,五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摇摇头。
手中拿着大学的名儒,无奈摇摇头,将书本放下,叹口气道:“少郎,进士科要考三场,帖经、杂文、策问,第一场就是帖经,过了帖经这一场,才能进入下一场,你连大学都不会背,如何能过得了这第一场,若连第一场都过不了,又谈何高中进士?”
高德阳嘴一张,哈欠连天道,“我……我肯定能中。”
明明不学无术,还如此自信,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名儒气的笑笑,也无再对牛弹琴的心思,“少郎要乏了,就早些睡吧。”
说完,捏着书本,从书房中出来。
已好了差不多的高士廉,从月亮门外过来,正看着月牙惆怅的名儒,主动躬身行礼,“见过国公。”
高士廉点点头,瞄了眼纸窗下,拄着脑袋苦读的人影,笑呵呵问道:“我儿学的如何了?”
“国公,少郎……嗯……”支支吾吾半天,名儒轻叹道:“不是在下不尽心,少郎今科怕是……国公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好。”
高士廉苦笑一声,“时候不早了,先生去歇着吧。”
名儒拱手离去。
高士廉凑到窗前,听着微微酣声,摇摇头,悄悄的离去。
高德阳正在做梦,梦里头,他骑着匹高头大马,前方有人敲锣打鼓,一边走一边唱着名,两侧行人看他的眼神,除了敬佩就是羡慕,还有平康坊的名妓,突的从天而降,爬俯于他怀中,娇柔的邀他入帐中一叙。
美梦即将变为春梦的时候,突的,耳边猛的一声巨响,梦境瞬时破碎,高德阳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来。
高履行脸色阴沉,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渗人。
高德阳瞬时清醒。
“距科举不过只剩十日,我听先生说,你连大学都还背不下来,还有心思睡觉,你要把我这张老脸,彻底给丢尽不成。”
高德阳还是那句话,“我肯定能中。”
“好好好!”高履行气极反笑,“你若中不了,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里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高德阳打了个哆嗦。
他心里不禁开始突突。
那位表兄,不会糊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