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一问令人错愕,李世民还未转过弯时,李承乾便自问自答道。
“孩儿觉得不公,觉得大为不公。”说着,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上方,“父皇,为何寒家子想要参加科举,非要长吏或刺史推举才可,推举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做以限制,一个下州就是再荒芜再贫薄,总有余万之众吧,读书之人再是少,也不至于只有一人吧?为何一个下洲,却只能推举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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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锁着眉头,“你想说什么?”
李承乾没有回答,而是讲了一个故事。
“父皇,孩儿在黔州时,相识了一书生,他家中祖辈都是农户,共有田四十三亩,平日里都由父母操弄,也就是春耕秋收实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破天荒的让他下田里帮活。”
“他的父亲,孩儿也见过,是个皮肤黝黑老实本分的汉子,一个字都不认识,但尚算有些远见,知晓想让日后子孙不再从地里刨食,唯有读书一条路。”
“入不进乡学,请不起先生,就将书生送去附近道观打杂,听道士读书诵经,听的多了,也就识字了。”
“后来回到家中,买不起书就想法设法的去跟人借,也不管什么书,只要能借到一本,他都如获至宝,连夜就开始抄写,买不起纸,就抄在门板大小的木头上。”
“就这样多年,他读了许多书,识得了许多学问,于是便想参加科考。”
“可他一个农户之子,连寒门都算不上,最多称得上一声庶民,想考科举,又是何等的难。”
“他父母,想遍了法子寻遍了门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去县府,跪求数日,终是见到了县令,一番考校后,县令对书生很是赏识,于是推举他到州里应试。”
“在州府的考试中,这书生摘的桂冠,他满心欢喜,自以为能就此一帆风顺,来的长安参加科举了。”
“可黔州只是个下州,按规矩只能推举一人,虽说书生学问不俗,可家世实在低贱,这一个名额,自是落不到他的身上。”
“考举无门,只能归乡操弄田地,父母倾注的半生心血,就此付之东流,父皇觉得,他的父母,可怜否,对这书生,公平否。”
这个故事很动人,李世民的脑中浮现出一道身影,好似就是那个书生,皇帝将其代入,不免有些动容。
李世民语气缓和一分,“这与你所做之事,有何干系!”
李承乾仍旧没有回答,仍是反问道:“父皇可有想过,改一改科举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