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永昌侯府。
蓝玉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老皇帝和朱标的批评,是他之前就有想到的。
虽然铁券不以昭功反而表过的行为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可也远不及朱雄英的那一耳光给他带来的震撼。
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一路上都没有和身边的护卫们,说上零星半点的话。
那就不符合为君之道啊!
……
在他之前,早有亲兵快马扬鞭,先他一步回到了家中,张罗府上的人列队迎接。
所以在看到他后,侯府的家丁护院、庄仆健卒,纷纷鱼贯而出,以一副精神焕发的姿态簇拥了上去:
“恭贺父亲(侯爷)凯旋!”
他们见礼的声音极其振奋,并且高亢到似乎要直冲九霄。
自家侯爷提雄兵北上,千里奔袭乃得奇功,他们都与有荣焉。
蓝玉下马之后勉强的点点头,张张嘴想说几句场面话,可又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往常格外喜欢的簇拥场面,如今也不香了。
他摆了摆手:
“都散了吧…”
有自诩世故的健卒护院一脸笑容的更凑前一步,侯爷长侯爷短的说着一些吉祥话,以此衬托蓝玉北征的功勋。
“侯爷封狼居胥,运筹帷幄,就是卫霍再生,也是难企及爷之万一!”
小主,
“爷您这仗打的是真痛快!”
“嘿,什么卫霍之流,也配跟咱们侯爷比吗?”
“那是那是...要我说咱们爷...”
听着喋喋不休的阿谀奉承,蓝玉只觉得聒噪无比,像是一千只鸭子发春似的在耳边嘎嘎嘎的叫。
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耐,最后直接翻了脸:
“滚!”
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直接噤若寒蝉的愣在了原地,有些无措的看向彼此,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了蓝玉的腮帮子。
长子蓝春和次子蓝斌心中皆是一凛。
果然,他挨熊了!
蓝春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又笑吟吟的替他们解了围:
“大家伙也都是替父亲高兴…”
蓝玉脸色渗人的冷哼一声,扭头往院中走去。
蓝春叹了一口气,又再次冲众人摆了摆手,拉了把弟弟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蓝玉步履不停,一直走到了二堂,进了门后,在上首位坐下,但是依旧脸色铁青的不发一言。
蓝春和蓝斌也沉默的不吭声,只是一个倒了茶水,另一个递了过去。
他们这个爹,实在不是个当官的料子。
脾气,都直接写在了脸上。
喝了水之后,蓝玉的脸色似乎好了些,看向哥俩问道:
“带兵年余,家中可有甚事发生?”
蓝春沉吟着说道:
“倒是没什么大事…”
“只是大捷进京后,父亲的一些故旧、义子曾上门探望,贺喜,带了些物什…”
“都没甚贵重的,儿子也留册了,日后好还…”
蓝斌也补充道:
“月余前,大妹妹诞下一子,系蜀王长子,母子平安…”
“儿和大哥斟酌着送去了些贺礼,也不算薄了…”
说起蜀王朱椿,蓝玉的脸色更缓和了些。
这是他的女婿,也是永昌侯府目前最长脸的一桩婚事。
尤其闺女争气,嫁过去就直接诞下一个儿子。
这孩子占着嫡,占着长,等十岁一过,那就是蜀世子!
等朱椿再死喽,那就是蜀王!
点点头,他忽然问道:
“蜀王还在凤阳吗?”
蓝春一愣,点了点头:
“是,一直留驻中都…”
“不过陛下的寿诞也快到了,儿子估计,应该在来京的路上…”
说着,蓝春摇了摇头,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
自从洪武十七年封太孙后,蜀王就与鲁王、湘王一并留驻凤阳、演武躬耕。
可眼瞅着鲁、湘二王早就出师就藩了,他竟然还苦哈哈的留在老家种地。
蓝玉也微微蹙眉。
虽说蜀王府尚在迎建,蜀地土司也不甚稳当,可也都过去这么几年了,老在凤阳待着也不是个事啊…
嗯…
等过些日子吧,去趟四川,把城池武备张罗好,也替女婿把一些不听话的都司,也都给拾掇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