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拜师。“
霸相有些失笑:“我那个故人没有告诉过你,我乃世俗凡人一个?要是这个要求,抱歉,我没法做到,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没找错人,汪若戟,我找的就是你。你曾跟她过,你汪若戟杀人无借刀,诛心无凭剑。我要学这个。不,我不止要学这个。”
墓幺幺停顿了一下,沉寂的眼睛忽点燃了一片幽暗森然的光芒。“我墓幺幺,要成为第二个你,当下第三的大坏人。”
——咳咳。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霸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女子。
四十五年了。整整四十五年了。霸相想,自己活了四十五年,已是比世人多件过太多无法置信的场面,也听过太多大可笑的荒唐事,他也从来没有如今此时第一次这般怀疑自己——我是瞎了?我是聋了?我还是傻了?一个生平从业未见过的丫头,一个大概死都不会有交集的普通到泥土里的丫头,居然敢站在堂堂隆国三相之一的他面前,:我来拜师,我要成为第二个你,要成下第三的大坏人。这意思,就是他汪若戟就是下第二的坏人呗?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人敢指着他鼻子这么骂他了?这简直是蹬着他鼻子上他的脸不,还左右来回开弓打他的脸。反反复复的盯着那个丫头看着,汪若戟第一次收起了脸上始终带着的些许微笑:“如不是这个镯子,你现在一定被埋在哪个土坑里。”
见汪若戟这般反应,墓幺幺也没有多些什么,轻轻抿了抿嘴唇,问出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当时给她镯子的时候,她过什么吗?”
汪若戟明显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出一个字来。“她,对不起,没能救下她们。但是,这不是你为虎作伥的借口。”他心里的喃喃,与墓幺幺一字一句吐出的话,一字无差。脸色骤变,汪若戟紧紧的盯着墓幺幺,目光恨不能穿透她的五脏六腑。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她死了,你的话就可以不作数。如果这样的话,就全当我没有来过。镯子你就留着吧,希望来日黄泉之下,你见到妻儿和你王氏满门,能够安心。”
完这些话,墓幺幺站了起来,没有过多的表示,径直朝外走去。
就在她一只脚已经跨过会客厅的门槛之时,身后的汪若戟开口了。
“等下。”
幽山雅水,清阑琢珊,翠兰青石,迳纤巷,静谧的园林之中,别苑锦殿层叠其中如珠宝点缀在华美的裙裾之上。这里,是霸相府的后院——琢心苑。此时,这个园子的主人,站在一棵繁茂沧桑的古树下,负手背立,身后单膝跪着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
“相爷,我在官籍查过了,这个墓幺幺没有身世,她就好比一下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没有祖籍,没有亲人,也没有任何人情往来,唯一一个人情关系,就是七爷,是在半个月前的事情。半月前,墓幺幺突然出现在汪七爷的身边,拿了十条隆金给他要和你见上一面。结果汪七爷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把她赶了出去。后来,汪七爷就失踪了。”
霸相沉默了片刻,挥挥手让那人起身,:“陈鹭,查出来那十条隆金是来自何处不是难事吧,为何不肯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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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一听,冷汗就下来了。本来想着轻描淡写的把这事给圆过去,结果没想到这老狐狸还是念起这茬了。“相爷,那十条隆金,官号查过了,已是百年前的号。”
霸相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来:“有什么话直,别吞吞吐吐!”
疏红苑六司司理陈鹭大人这会恨不得把舌头给拔了,犹豫半还是了:“那十条隆金的官号,是墓里的老东西了——关键是,这个墓,在东瑶山。”
听到东瑶山三个字,霸相始终温和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确定?”
“相爷,我就是八颗脑袋,我也不敢拿这事开玩笑啊!”
“你回去吧,这件事情你明白利害关系,不用我交代你怎么做。”霸相面有颓色,眉宇间的儒雅萧索黯然,“给那个墓幺幺做个官家身份出来,就,是我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听到这句话,陈鹭有些吃惊。“这不太好吧?世人都敬相爷您品贵格雅,忽然冒出个私生女,朝廷也好,世人也罢,都会对您很不利的!”
回答他的,是相爷一声叹息。
“来者,福也,祸也,一念之间。”
想起不久前,某位贵人告诉他的这句话,汪若戟的心,陡然又提了上来。
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安然退出这般纷乱,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被当成了熟透的麦子,等着被人收割去这沉甸甸的脑袋当成丰收的大礼。